她先是沮喪,然後便高興的笑起來,將臉深深的埋進他的胸前。
冷肖心裏既高興又酸楚,高興的是,她現在越來越依戀他,隻要她醒著,他就不能離開她的視線,就連他上廁所的時候,她也要坐在門外等著。
他現在很少去處理冷氏財團的事務,大部分由冷寧宇代管,當然,冷寧宇遇到棘手的事情還是會來請教他。
這兩年,他不斷的帶著秋沫四處求醫,他幾乎帶她看遍了世界上所有知名的腦科醫生,而他們給出的答案也幾乎是一致的,能不能恢複,不是藥物所能控製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但他依然沒有放棄,他知道,秋沫也沒有放棄,她總是很乖的配合著做每次檢查,哪怕那項檢查重複了很多很多遍。
他心中其實早就堅定了想法,就算她一輩子這樣,他也會照顧她,愛她,哪怕牙齒掉光了,哪怕必須互相攙扶著才能走路,他會陪著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麵前的兒童玩耍,他會跟她講他們曾經轟轟烈烈的愛情,他會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卡特晃晃悠悠的跑過來,圍著秋沫高興的搖尾巴,她雖然都記不得了,但是卻對卡特和勺子格外的親切,好像她知道自己以前跟這兩個動物關係要好一樣,弄得阿秀都在感慨,說她自己還不如兩隻小畜生。
每天晚上,冷肖都會摟著她倚在床頭,然後跟她一起翻看她當初的日記本,不管是痛的還是快樂的記憶,他都會一遍遍的讀給她聽,直到她困得睡在他的懷裏。
自從她變成這個樣子後,他就沒有跟她親熱過,軟玉在懷,花顏如玉,不是不難受,但是以後漫長的時光他都要等待,何況是這區區幾年。
他替她蓋嚴了被子,然後起身去處理公司的事務,他不敢離開她的視線,隻能在房間裏放了一張書桌。
她半夜醒來如果看不到她,就會傷心的四處找他,他不想看她傷心的樣子,一秒鍾也不行。
但是讓他欣慰的是,她現在越來越聰明,已經能認識很多的字,會說很長的句子,隻是她不喜歡說話,隻有沒人的時候才跟他簡單交流幾句,但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她漸漸的可以背下她的日記,冷肖剛說了第一句,她就開始接第二句。
他知道,她在一點點好起來,也許希望真的不太遠了。
而在從泰國到本國的輪渡上,林近楓躺在特等艙柔軟的床鋪上,枕著自己的手臂,聽著窗外的海水聲,他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每個月都要來中國一趟,而他的目的地也隻有一個。
他坐在冷宅的鐵欄杆外,靜靜的看著她,就像以前那樣。
有一次被她發現,她有些慌慌張張的撲到冷肖懷裏,他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完全不記得他了,但那又有什麼關係,他記得她就好了。
冷肖衝他笑笑,然後繼續在寫字板上教她寫字,她學得很認真,下午的暖陽熱哄哄的照在她的臉上,鍍在她的長發上,她穿著幹淨的白色長裙,美麗的就像是公主。
他恍惚有種感覺,他們之間的相識,似乎已有千年。
因為他來得次數多了,她也多少有些注意到他,有一次冷肖去給她倒水離開了一會,她就急著找冷肖,他站在欄杆外麵喊她:“沫沫。”
她回過頭看著他,竟然衝他說:“你好。”
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他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一遍一遍的回應她:你好,你好!
“林。”索菲婭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胳膊說:“爸爸已經宣布退出了,以後金三角的產業就全是你的了,你高興嗎?”
他勉強扯開一抹笑容,現在除了她的微笑,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他高興的事嗎?
索菲婭沉了臉色,“林,我知道,你依然牽掛著她,可是她現在是個癡呆兒,身邊又有人照顧,你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呢?我這樣愛你,難道真的就得不到你一點點的回應嗎?”
林近楓不著聲色的拿開她的手,臉轉向窗外,上麵的紋身輕輕聳動了一下:“有些人,誰也替代不了。”
他回想起自己與她這一路走來,曆經坎坎坷坷,但最終,他不後悔。
很多時候,不是你一直不懈的堅持,就會換來一個人的愛。愛情是勉強不來的。即便你日日相守,也終究敵不過她遇到他時的奮不顧身。而他不求她會愛他,他隻希望她可以一切安好,這樣,就夠了。
索菲婭賭氣的摔門而去,他在心中說:“對不起,索菲婭。”
今年的夏天,他已經接手了槍爺的產業,並將市場越做越大,可是不管他有多忙,每個月去一次中國依然是他的習慣。
他站在白色的欄杆後麵,看到她自屋中走出來,她矮下身子摸著卡特的頭,然後目光無意中與他撞在一起。
他像往常一樣衝她笑了笑,她卻徑直走到了他身邊。
他聽見她說:“近楓。”
天邊湧起大片的雲,滑過尖銳的屋頂,白磚紅瓦的結構是海邊的小屋。
他騎著車子帶她碾過沙塵的小路,有海鷗在海麵上飛翔。
原來,一切都回到了初見的那一日,她坐在海邊,眼中一滴晶瑩的珍珠,他說:“我叫林近楓,做我的女人吧。”
他閉上眼睛,感受陽光那一點點刺眼的餘溫,一轉身,一恍惚,一刹那,他願在思念中與她相守相伴,歲月無聲,我心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