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裏的氣氛靜謐得可怕。
兩排太監宮女跪伏在地上，一個麵色威嚴的老嫗肅穆端立左側，一張垂著珠簾的金色座椅裏，大毗王朝中人人談之色變的敬皇太後，慵懶地斜斜臥著，臉上神色漠然。
“好大的膽子啊，屈院判乃是對太後娘娘有恩的人，她竟然說殺就殺了，打狗也得看主人呢！”那麵色威嚴的老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叫囂著，發出的聲音仿佛是玻璃刮在黑板上一般，教人不堪入耳，“你們這群廢物，怎地沒有一個人事先知道消息？怎地沒有一個人先來通報一聲？”
兩排太監宮女跪的姿勢更低了，戰兢兢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行了。”
突然，一個蒼老而有磁性的聲音輕輕開口。隻這一聲，宛如一股冷風席卷了整個宮殿，不說那些太監宮女們渾身一抖，連那名氣勢淩人的老嫗也臉色一僵，怪怪地閉上了嘴巴。
“人都死了，你再罵，又有什麼用？”
開口的，自然是敬皇太後，隻見她依舊好整以暇地斜臥在那張金光璀璨的椅子上，嘴裏說著死人，但那慵懶而不耐的神情，倒仿佛死得隻是螻蟻蚊蠅罷了。
老嫗渾身一抖，畢恭畢敬地躬下身來：“是老婦管教不力，沒有把事情辦好。請太後娘娘責罰。”
“容嬤嬤，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們都太小看嫣然了，不是嗎？……這妮子還真是堅強頑固。”敬皇太後說著，一邊用一隻銀色勺子精心剔著自己長長的指甲，她掃了一眼那些依舊匍匐於地的太監宮女們，眉頭一皺，揮手道，“其他人先退下吧！”
一眾人等如釋重負，道一聲“是”，這便恭恭敬敬地又退了開去，隻剩下那容嬤嬤留在殿裏。
慈寧宮正殿，再次恢複了有些壓抑的靜謐。
沉默一會兒，容嬤嬤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恨聲道：“太後娘娘，要不要我帶點人，給那於嫣然一點兒教訓？”她一向自詡在宮廷內外廣布眼線，而這一次於嫣然行動迅速而隱蔽，直到調動羽林軍包圍了太醫院，那些太監宮女們才把消息傳來。
這讓她很沒有麵子。
敬皇太後似乎思索了一會兒，這才擺擺手：“不用。對於今天的事情，皇上那裏說了什麼沒有？”
“皇上那裏沒有任何動靜。看樣子，對於這後宮裏發生的事情，皇上根本就不關心！”
“哼哼，不關心？”敬太後冷笑了一聲，對容嬤嬤的說辭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她才搖了一下頭，“皇上都不過來責問一下，本宮也就不出馬了。你派人繼續盯緊於嫣然的動作，但是切莫和她作對，明白了嗎？”
容嬤嬤瞪大了眼睛：“太後娘娘，她……這於嫣然可是不給您麵子啊！她能有這皇後的地位，還不都全靠著您嗎，您怎能放任……”
敬皇太後那慵懶仿佛倦意滿滿的眼睛睜大了些，一對眸子裏微微閃過冷光來。
容嬤嬤立即閉上了嘴巴。
偌大的殿堂裏安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敬太後似乎很享受這般安靜的感覺，舒服地將身子側了側，微微閉上眼睛。
隻是她嘴裏頗為感慨地念叨著：“於嫣然啊於嫣然……”
……
同一時間，皇城裏最宏偉的太和殿中，承天皇帝李辰也正背負著雙手，聽著手下的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