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案子擱置在一邊。
隻因孫逸這裏的凶案還未結束。
麵對他倒反天罡的言論，賈雨村怔住片刻，這才回神。
“這話何意！？”
曆朝曆代案律中，也萬萬沒有殺人，毀屍，作案手法如此殘忍，還能得到朝廷官府獎勵的先例。
你孫家小子要上天不成！
孫逸朝他眨眨眼，左右暗示。
“賈大人，可還記得葫蘆廟？”
“還請借一步說話。”
賈雨村眼中閃過利芒，孫逸那小子什麼意思？想要威脅本官還是揭他陳年往事。
他是最不願提及窮困潦倒，需要接濟度日的那段時間！
這對他來說是一段紮在心髒的刺，是屈辱史。
那是他賈雨村最落魄的時候，靠給無知百姓寫家書春聯賺盤纏，便是阿貓阿狗，都能罵他一句窮鬼書生。
好幾次他因沒有盤纏住宿，而露宿街頭，在破廟要跟一群乞丐爭避雨的地方。
若非遇見甄士隱，或許他並未有機會上京趕考，而高中進士改變命運。
後來他經過舊地，得知甄家逢難，度日如年，立即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緞，答謝甄家娘子。
且問甄家娘子要那嬌杏作二房時，又奉上一筆彩禮，他賈雨村對甄士隱也算仁至義盡。
賈雨村對孫逸提出的要求略感不滿，起身道：“隨本官進內衙！”
孫逸寬慰三位同窗，拍著他們肩膀笑道：“諸位受驚了、結案小弟一定請你們喝個痛快。”
遂跟上賈雨村的腳步，來至後衙一間辦公的屋子。
西廂房裏的擺設很簡單，一麵書櫃，一方案牘，賈雨村落座首位，臉上並無表現出半點喜怒。
孫逸倒也不想繞圈子，他這人見鬼說鬼話，見人說人話，吃軟不吃硬，似賈雨村這樣的偽君子很會腦補一些事情。
他現在可沒有理由跟雨村交惡，故此，孫逸禮儀周全，作揖道：“大人有所不知，學生遊學江南，也曾知道葫蘆廟的事情。”
當然這是孫逸胡說來的，他都沒去過葫蘆廟，這不重要，他知道劇本就行。
於是他繼續揚長避短說道：“甄老爺慧眼識珠，賈大人果然乃人中龍鳳，這段佳話在學生周邊都有所耳聞，隻是……”
孫逸頓了頓，觀察賈雨村的表情，果然比方才那撲克臉好多了。
此時此刻的賈雨村麵部表情已有放鬆，官架子也少了，反而端起茶盞小品幾口，說到好聽的地方，忍不住微微點頭。
有句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誰不喜歡被阿諛奉承拍馬屁？自己博學多才，甄士隱確實有眼光！
賈雨村擺手謙虛道：“陳年舊事，無需再提，這和官司有什麼幹係？”
“關係很大！”孫逸不請自來，走近雨村耳旁，悄聲道：“甄老爺走丟的閨女，大人可知道？”
賈雨村臉色一變，狐疑看向孫逸，身體往前傾倒：“難道，你有線索？”
孫逸把人情送到賈雨村嘴邊，引導著道：“學生打死的劉瘸子之女疑似……甄老爺小閨女。”
“學生遊學時，曾聽聞甄老爺的獨女，天生眉間有顆胭脂記。”
賈雨村順著他的話回憶，捋須點頭，恍然道：“沒錯、沒錯、本官記得，當時還誇那孩子有福氣。”
見賈雨村那副惋惜表情，孫逸忍不住暗暗唾棄，要不是小爺提前露餡情報，知恩圖報的賈大人哪會走曆史的拐彎啊？
估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真不認識了！
時機成熟，孫逸擺正身姿道：“若甄老爺小閨女出現在大人麵前，大人可還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