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認親(2 / 2)

這一情形變化太快,靜宜一時反應不過來,竟怔在那裏。

又聽見宛月說道:“既是真心要認,便不可馬虎。吩咐下去,挑個良辰吉日,祭天告祖,行過大禮,入了宗冊,此事方才妥當。”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辦!”白氏喜滋滋的給靜宜道喜:“以後可就得改口叫靜宜二小姐了。奴婢這裏先行見過二小姐。”

靜宜哪裏敢受這樣的大禮,於是趕忙跳到一旁躲了開去,又思量著似乎更加不妥,一時心裏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愈發的局促不安。

倒是宛月在一旁笑道:“先別渾說了,趕緊去回了夫人方是真理。”又拉著靜宜說道:“隻是這樣一來,你算是入了博爾濟吉特的宗籍,雖說與我不是同宗,但名分上也是姐妹。我必不會教你受了委屈的。”

直到白氏出了房門,靜宜在恍然醒悟過來:自己原本隻是口頭上說了一句而已,卻不曾想小姐竟當了真,而且還是正兒八經的要認妹妹。天啊!這叫她如何擔待的起!

想到這裏,靜宜便要下跪,請小姐三思。畢竟,自己與小姐有天地之差,如何配得起與小姐平起平坐。

可宛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寬慰道:“這事兒我在心裏擱了很久。也是我們有緣,方能相遇。更何況‘千兩黃金易得,癡心一個難求’。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其實,額娘她也早有有這個打算,隻怕你會多想,教你為難,才不敢與你提起。今個兒剛好,你自己也這樣說了,倒真是與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靜宜隻覺得仿佛做夢一般:似乎從進了將軍府開始,就是一個溫暖的夢,夢裏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一個對自己如此貼心而又美麗的小姐。隻是,這一切都太美好了,這一切也都來的太快了,叫她猝不及防。有時候,她會很害怕,害怕這樣美麗的夢會突然驚醒,醒來以後,自己還是蘇州城裏一個要飯的小乞丐,終日以搜尋街上的潲水為生。

靜宜使勁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很痛!

痛的自己都忍不住叫出聲來。

但是,她也終於安心了。

原來,真的不是夢!

眼淚刷得流了下來。靜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倒真像個孩子般,哇哇大哭起來,仿佛是要宣泄之前遭受的苦難,又像是感動的不能自已。

而宛月,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的慟哭,然後默默地將她攬入懷裏,任由淚水濕透了錦緞綢衣。

原諒我吧,孩子!

前路太凶險,我沒有辦法一個人去麵對。

……

第二日,便真的祭拜了天地,敬告了祖宗,長房夫人收靜宜做了女兒。入宗冊的時候,全名就叫做博爾濟吉特·靜宜。

消息出來的時候,府裏眾人無不吃驚,竊竊私語的揣測了半晌,終究也是給足了麵子,紛紛送禮道賀。——畢竟,連老爺都已經默許了,眾女眷縱然是想不明白,又哪裏敢有異議呢!

之後,靜宜雖然名義上是府裏的主子小姐了,但在宛月麵前,始終以丫鬟的身份伺候茶水點心,半點也沒有恃寵而驕的模樣。

這一點,倒真叫長房夫人寬慰了許久。

再之後,經過八旗都統衙門奏報戶部,又經由戶部奏報皇上,除去身有殘疾、品貌不端者之外,初選的秀女名單已經定了下來,上麵赫然寫著鈕祜祿·宛月的名字。

過了正月十五,宛月便要啟程進京。

頤齡憐惜女兒年幼,又道是陸上山多險峻,倒不如從水路北上,一來路途平緩,免去顛簸之苦,二來冬天寒冷,船中也可備有較大的火爐以供取暖之需。於是,頤齡便動用了官場關係,請漕運總督行了方便,雇了一艘大船,沿京杭大運河而上。

待到出發的那一天,長房夫人含淚將宛月送上了騾車,又細細的囑咐了靜宜一番,尤不放心,終究還是派了身邊的佩兒跟過去伺候。

仔細算來,光是隨身的行李就塞滿了一車,又配上家丁仆人兩名,年輕力壯的婦人兩名,各式行李兩車,一路上浩浩蕩蕩,頗有架勢。

那一年是道光元年。

就在宮裏的女人們還在為皇後之尊、妃嬪之位明爭暗鬥的時候,她們不知道,這個從蘇州城裏走出來的嬌小的女人將會打亂後-宮的整盤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