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暗流湧動(1 / 2)

“戶部那邊的人很是明白事理,上呈皇上的畫冊一應都是些品貌端莊的,倒是符了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更何況,還有內務府的穆彰阿大人盯著呢,一準兒不會教娘娘費心!”巧兒半蹲在地上,手法兒利落的為她捶著腿,不多時鼻尖已經浮起一層薄汗。

爐中的炭火燒的正旺,為免鼻喉幹澀,婢女們早早的在暖閣四周擺上了琉璃樽,裏麵盛了清水,又滴了少許的玫瑰露,如今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也別有一番情致。

因是才過了晌午,宮中女眷們大都各自回屋小憩。儲秀宮裏此刻沒有外人,慎貴妃便卸了宮裝,換上了一件家常的絨繡襯衣,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前些日子,皇上選秀的旨意一下,各地適齡的秀女紛紛呈了戶籍畫冊,經由戶部彙總篩選,濾過那些身有殘疾的,再按照出身門第排了下來,然後選個恰當的時間,交由皇上一一過目。

“奴婢聽禦前的人說,戶部呈上畫冊的時候,皇上也就隻是略略看了兩眼,並不怎麼上心,末了還幹脆叫人將畫冊放下。——如今,都還堆在暖閣的書案上。”巧兒絮絮的說著宮裏的各路消息:“其他各屋的主子也安分了許多,倒不像先前幾日那般,時不時的往壽康宮裏鑽了。想來,也是從太後哪裏打探不到什麼消息,便漸漸絕了念想。”

說到這裏,巧兒偷眼看了一下慎貴妃,隻見她依舊閉目養神,鼻翼輕輕闔動,呼吸平穩順暢,仿佛真睡著了一般。

巧兒旋即又低下頭去,繼續認真的捶著腿:“不過,奴婢聽說,今個兒一大早,景仁宮的那位主子從壽康宮裏出來以後,便徑直去了養心殿,在裏麵跟皇上說了半晌的話才出來。”

“可知道都說了些什麼?”慎貴妃終於翻了個身,聲音慵懶,又拖著長長的腔調,從鼻腔深處發出聲響,隻聽得人渾身酥麻,軟掉了筋骨一般。

巧兒趕忙接口道:“左不過又是拿著多羅貝勒做話柄,尋個機會親近皇上罷了。”

多羅貝勒·奕緯是當今皇上的長子,按理說皇上繼位之後,應該有所加封。但偏偏至今都沒有旨意下來。宮裏眾人皆歎息:隻怨生母出身低賤,原不過是淺邸的官女子而已。也虧得那拉氏性子溫婉,不討嫌,又被先帝禦封了側福晉,也算是光耀了門楣。如今皇上已經正式登基了,雖然宮中各人,除慎貴妃外,均未定名號,但她始終是皇長子的生母,宮裏上下總要買這個麵子的。

“憑你這般揣測有什麼用,還不趕緊去問個清楚。”慎貴妃揮了揮手,叫她停下,語氣平緩,不辨喜怒:“當日在淺邸的時候,她向來是不肯出風頭的,如今自己個兒巴巴地往養心殿裏鑽,豈不落人話柄,倒不像是她平日裏的作為。”說罷,也不睜眼,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動也不動。

巧兒隻覺得有冷汗沿著脊梁滑下,聲音裏都帶著一絲顫抖:“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差人去打探。”

待到她匆匆出了門,慎貴妃才緩緩張開眼睛,看著屋裏擺設的紫檀嵌壽字鏡心屏風,心思緩緩的蕩了開去:封後的旨意至今都沒有下來,去壽康宮裏打探了半晌,也都被軟軟的擋了回來,竟不知皇上究竟按的什麼心思,不明不白的封了自己為“慎貴妃”。惹得宮裏眾人笑話尚且不論,隻單就這一個“慎”字,便叫她琢磨了好久。

翻閱典籍,幾番查證,“慎”字有“謹”“誠”之意,又有“德之守也”一說,又有《賈子道術》中所言“僶勉就善謂之慎”。

皇上究竟取的是哪個意思?

莫不成……

她心裏猛地起了一個激靈,騰地一聲坐起身來:不會!絕對不會!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當初自己是先帝禦封、名正言順的嫡福晉,將來便是大清的正統皇後,統馭六宮,母儀天下,再也不會有人敢和自己搶奪皇上的寵愛了。原本淺邸的那些女人,要麼無所出,要麼出身低賤,便是有了兒子又怎樣,宮裏講求的是“子憑母貴”,憑她一個官女子,又能躥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忽然又念起了自己早夭的女兒,心下有些悲痛。可是轉念一想,隻要自己牢牢把握住皇帝,哪兒怕將來沒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