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賓虹山水（局部）黃賓虹《雁蕩山軸》（局部）遊桂、粵之後，黃賓虹基本上從古人粉本中脫跳出來，超脫於古人，以真山水為範本，創作了大量的寫生山水。雁蕩山以奇特險峻、瑰麗多姿著稱，有“東南第一山”之譽。自1916年第一次遊過以後，1931年，黃賓虹在第二次來到雁蕩山，後來，他1954年還第三次到過雁蕩山。此次，他經舟山赴樂清遊雁蕩山。其間，為別號雁蕩山人的蔣叔南作《雁蕩山軸》。蔣叔南為開發雁蕩山作出過卓越貢獻，其居雁蕩山期間，廣邀名流，如張元濟、傅增湘、蔣維喬、黃炎培、康有為、黃賓虹等，遊覽雁蕩，賦詩作文，題書勒石。1934年夏，蔣叔南自沉雁蕩石門潭，葬於靈岩展旗峰南麓。馮玉祥挽之：“半世功名隨流水，一生事業在名山。”黃賓虹此次遊雁蕩山，居靈岩寺，一日曉起靜對天柱、展旗峰，感覺四山有如生龍活虎出現，有跳有躍。他對朋友說：“這次看山，給我印象極深，使我懂得了什麼叫萬壑奔騰。”世事難測，幾年時間，那幅《雁蕩山軸》墨跡還新，蔣叔南已經和展旗峰同歸一體了。蔣叔南在與黃賓虹同遊雁蕩山時，作《偕黃賓虹先生冒雨遊二靈》，詩中有句“先生擅有淋漓筆，多少煙巒帶雨收”。雲朵慢，往山上飄，白鷺一隻兩隻，還有三隻，一個名叫蔣叔南的人，已經幻化作了雁蕩山雨後的青苔。黃賓虹有言：“寫生隻能得山川之骨，欲得山川之氣，還得閉目沉思，非領略其精神不可。”黃賓虹還說：“山則一本萬殊，水則萬殊一本。”意思是強調山與水的形態，以及包容性和整體感。如果還用黃賓虹的話說，那就是：“山有脈絡——高低起伏，賓主得宜；水有源流——雲泉稠疊，曲折回環。”雁蕩之行，對黃賓虹繪畫的轉變是至關重要的，他90歲時還作有《雁蕩奇峭》，可算是對自己一生三上雁蕩山的小結吧——應該說每一次都是對上一次的補償，因為那些山石，那些樹木，依然在那裏，就像是知道他還要路過這裏，然後，等著把自己交給他的筆墨。
語“中華大地，無山不美，無水不秀”，可以看做是他懷抱著“文以致治，宜先圖畫”這樣一種民族情結去表現大山大水之美的。傅雷亦用他典雅的文字為黃賓虹作了小結——讀傅雷似乎總是有一種音樂感，或許由於他兒子傅聰因國家變故，而人生際遇太不平常的鋼琴家身世的緣故吧。傅雷寫道：“黃公則遊山訪古，曆經數十載寒暑；煙雲霧靄，繚繞胸際，造化神奇，納於腕底。這樣，他才能做到放筆為之，或收千裏於咫尺，或圖一隅為巨幛；或寫暮靄，或狀雨景，或泳春潮之明媚，或吟西山之秋爽，各各不同。總而言之，在黃公的筆下，陰晴晝晦，隨時而異；衝淡恬適，沉鬱慨慷，因情而變。在黃公而言，畫麵之不同，結構之多變，實在是不得不至的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