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你不與我同去嗎?”閔柔抬頭看向我。
我隻是抬起頭,遙遙看著前方,搖了搖頭:“不了,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辛者庫。
辛者庫跟慎刑司一樣,都是處罰宮裏犯了錯的宮人們的地方。昔日先帝首先設置了辛者庫,主要是讓犯了錯的宮人們在此做苦役,贖清罪過。後來到了淩燁這一朝,又設立了慎刑司。慎刑司的懲罰更加繁重,所以一般是罪過更大的宮人會被發配到慎刑司,所做的事情也更瑣碎跟醃臢一些。比如洗廁桶啊什麼的都是慎刑司的人去做。
辛者庫的人主要是漿洗衣物,做這些個的粗活兒,不過這樣也比在慎刑司的人要強太多了。起碼不用日日對著廁桶那樣的醃臢。
辛者庫這樣冷僻的醃臢地方,後宮中人無事是不會來這裏閑逛的。是以我披了件鬆鼠灰的鬥篷,悄悄來到了辛者庫的外麵,在巷子口的拐角處等著。
羅衣自去了一趟,過會兒仍然回來,隻是多帶了一個人——逢恩。
自從上次他從我椒房殿調出去之後,他便一直刻意跟我椒房殿保持著距離。雖然嘴巴上動不動得說我的壞話,可是倒也是讓後宮人知道我跟他不對付。
因為他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管了一段時間的倒夜香的活兒,托人使了點兒錢財,也給調換了一個職位。不過仍然不大好,隻是在辛者庫這樣冷僻的地方當總管。
這地方雖然也勉強算是個總管,可是誰都知道,這個總管還不如其他熱門地方的一個小太監。所以也就隻有把他調過來糊弄著,逢恩雖然天天罵罵咧咧的,但是大家也懶得理他。
若是有人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障眼法,隻是用來掩蓋他還是我的得力手下的事實,不知道他們心裏又該如何做想了。
“奴才逢恩給主子請安了,靜妃主子一向可好?小皇子可好?”逢恩一見我,立刻單膝跪地,行了個大禮。
我輕聲道:“此處不便行禮,你快些起來。若是被人瞧見了,又該說什麼了。”
他這才輕輕站起身來,低聲道:“主子,今兒親自來這裏,可是有什麼事情?”
羅衣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這是五百兩銀子,你先收好了,以後方便各處走動打點使。都兌了銀子了,比銀票省事些。”
他不收:“主子上次賞奴才的幾百兩還沒用完,怎麼又給奴才了,奴才不要。”
“不單單是叫你打點人的,你自己在這裏苦熬著,我心裏也過意不去。你多攢些錢,給你老子娘們花比什麼不強。你在宮裏雖然用不著錢,他們在外麵可是時時處處都要用錢的。如今你不在我的跟前當差,奉承你的也少了。這錢你自然要拿著的。”我輕聲道。
那逢恩眼裏分明閃過一絲淚光,才要跪下早被羅衣扶住。
“少些淌貓尿吧!主子今兒是有正經的事兒要跟你說,快些聽著!”羅衣笑著嗬斥他。
他也不廢話,單刀直入:“主子是想讓逢恩辦什麼事兒?”
“你這兒新來了一個叫瑞珠的嗎?”我淡淡問。
“是,是有一個叫瑞珠的,是從孫貴嬪那裏來的。奴才因為記著孫貴嬪跟主子不對付,所以特別留心看著這個瑞珠。”
“恩,你做的很好。”我點點頭,“那瑞珠進來之後有什麼動靜不?”
“嗨,還能有啥?哭鬧,不肯幹活兒,整天嘴巴裏罵罵咧咧的,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似的呢。”逢恩說。
我冷笑一下:“她是孫貴嬪的陪嫁丫鬟,自然比別人高傲些,以為自己肯定能逃出生天去,自然心氣比別人要略微高些。”
“主子,您問起這個瑞珠,是不是想把她——”逢恩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我倒是被他逗笑了:“你成日跟著羅衣的,怎麼就知道打打殺殺的。皇宮裏能打打殺殺的時候畢竟是少數,再說了,一個死人對本宮又有何用?”
逢恩便低了頭,一臉的羞赧:“奴才腦子太笨,還請主子指教。”
“她不是心氣高嗎?你就給她磨一磨心氣兒。有些瑣碎的活兒,你就全都派給她。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怎麼樣才能調理好一個人,想必比我知道的多了。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是終須留她一條性命的。本宮現在還是懷孕期間,也見不得太多的血腥,懂了嗎?”我淡淡說來,心境平和,不見絲毫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