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處胡處長尖利聲音在樓底下響起，“誰扔的，不想要畢業證了。”胡處長這種威脅每年都要響起一次，其蒼白和無奈早就被同學們摸得一清二楚，回應他的是幾乎所有窗口飛出來的各式雜物。
很快，排球場另一側的女生樓也開始響應，但是她們的勁頭遠不如男生樓，隻有一些小物件叮當地落在地上，隻是女生有另外的終極武器，她們的喊叫聲如轟炸珍珠港的日本飛機，將沙州學院的天空刺得千瘡百孔。
類似於騷亂的炸烈聲持續了幾分鍾，隨著四處響起各係老師或慈祥或嚴曆的聲音，窗口扔出的雜物漸漸少了，樓道上各係主任帶著大小幹部和老師也開始在各個房間裏竄來竄去，苦頭婆心地做著工作，不時地將香煙發給熟悉的同學。
第一波次的狂歡就算結束了。
——《侯衛東官場筆記》
王小明站在一間看起來頗為豪華的大院門前，逡巡考慮著要不要進去。
其實這裏所有的宅院在他看來都是無所謂豪華破舊的，因為他看來都很破舊——皇宮也比不上摩天大樓是不是？古今生產力的差距，沒法比。
但是任何事情總得有個相對性；就好比這間院子，他琢磨著，這個年代在山上建個房子都不容易，何況還是這麼大院子，得民工搬多少磚上來啊……這到底是不是人事處呢？
周圍鳥語花香，無限幽靜。按道理，在這種場景下，觸發劇情一般會讓你在進入以後，看到某個被禁閉的神秘少女，她必須得是邪教中唯一的軟妹子，魔王的高塔裏唯一的公主，在男主推倒她以後他們便能成功拿到鑰匙，打敗魔王，獲得寶藏，隨後私奔……
王小明悲痛地想著，不，不會的，命運之神這個愛攪基的混蛋永遠都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想象力的下限！當他跨入這間院子門時，小四合院的庭院中央，隻有四個正在打牌……對，正在打牌的大老爺們，臭氣熏天。
沒有妹子，甚至連花香都沒有。
咳。王小明上前一步，輕聲問：“對不起，打擾一下，那個……”
“他媽的！”一個敞著上衣、露著胸膛的男人大吼一聲，把手裏的牌憤然往石頭桌子上一丟：“還打個屁打！老子一天到晚輸！輸你的媽！”
“輸不起就不打！”另一個人把腳抬起來放在凳子上，翻了個白眼：“有本事就莫輸！”
“再來再來！”還有一個人把上衣一丟，惡狠狠地說：“不打白不打！”
隻有最後一個人回了個頭，隻是一眼，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他手裏的牌掉到了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看著王小明，同時伸手拍了拍他的同伴們。
所有人終於都回過頭來了。
王小明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說：“這個……幾位大哥……這裏是人事處麼……”
話還沒說完，四位基友中就有一個係著褲子跳了起來，衝進身後的房門，高喊道：“二哥！二哥他來啦！”
一秒鍾後，傳說中的人事處處長，也許是部長，也許有其他什麼名字，總之誰在意呢？胡老二，就是那個先前在大會上嘲笑燕十八的猥瑣男之一，出現了。
他是嘴裏挑著一根牙簽出現的；就像古往今來所有難看的流氓一樣，把頭發高高盤起，臉上淌著汗，衣服向上掀起，露出肚子上白花花的肉。
“白龍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哈。”此人一邊挑著牙齒，一邊不懷好意地衝著他笑。
王小明懂得這類人，但是他絲毫不了解這類人；過去到現在的生活中，他從來都沒有和這種標準的混子打過交道，現在他隻能難堪地說：“……啊……那個，我是來辦手續的……”
“辦什麼手續啊！”胡老二看似熱情地走了過來，把王小明的手狠狠一握，握得他幾乎就要痛得叫了起來：“兄弟是教主親自任命的！咱們可辦不起手續！”
“那個……”王小明艱難地試圖把手抽出來，但是顯然他失敗了：“是韋副總讓我……”
“嗨！”胡老二把手抽出來，隨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後把牙簽一甩，那隻拿過牙簽的手就緊緊摟過王小明的肩膀，直接擁著他往房間裏麵走：“韋寒秋那老狐狸的話，能聽嗎！走走走，兄弟進去喝杯酒！”
“這個……我是真的要辦手續……”王小明頓感不妙，但是那熊一樣的肩膀已經甩不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洶湧的汗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