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禪師
痛。
鑽心剜骨的痛。
茫然間好像有一縷白光射過來,王小明艱難地睜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確認自己是趴在一張床上的。
渾身劇痛,動彈不得。
他努力地轉動腦袋,又想了想,看了看四周,終於回想起暈倒前全部的記憶,並且確認自己沒有又一次穿越。
誰知道命運之神什麼時候又給他開一個莫名其妙的玩笑?誰知道他下一次醒來是在哪裏?
王小明隻覺得身心俱疲。
他現在,整個後背都沒有意識了。他能發現自己的上半身整個地、被白繃帶包裹了起來,裏麵大概還塗抹著愈合的藥——廢話,把你後背的皮全部剝一次試試看?
他趴在那裏,忽然就覺得心灰意冷。
從此時起,才越來越真正明白,這裏是穿越了……這裏不是他原來的那個世界了。
這是一個黑暗、封建、腐朽又落後的時代。
就算是朝鮮政府審問反動派,都不會去剝你背後的皮吧。
而且你身為弱者,無力反抗,無論是法律還是江湖規矩,恐怕都不會給你相應的保護;你還得感恩戴德,感謝這個神經病教主給你包紮了,沒讓你就那麼掛了。
真要掛了就好了。
說不定就能回去。他想,說不定掛了就能回去了——回到那個小屋裏,繼續過上網吃泡麵的日子,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一場夢的話,這樣真實的痛感又是怎麼回事呢?
一場夢的話,如果你永遠也醒不過來,那還是夢嗎?
他慢慢地,伸出一隻還能動的手,摸到後麵去——觸而所及的是白白的繃帶,帶著淡淡的溫度……不,不是這個。他摸的是自己的後背。
他很清楚自己的後背那是什麼。
那是網戒所的地圖。
那是網絡抵抗組織每一個懷著必死之誌的人最後的希望,他們在血與火的戰場上定下誓盟,把地圖紋在背後,把右手放在前胸,雙眼望著基友,對天擼炮,不死不休。
那不僅僅隻是一副地圖,更是一場見證。
如果多年以後,戰爭失敗了,或者戰爭成功了,曆史上總會寫下這麼一筆,那些少年們爭取自由而刻在背後的文身,那些越獄的往事,WOW吧的賈君鵬,ACFUN的四次君,還有很多很多基友……
可是現在,他的背上一無所有了。
甚至隻剩下醜陋的傷疤。
幹嘛隻毀我後背呢?王小明冷笑著想,不如把我的臉也毀了,反正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好看而你們都說我長得禍國殃民什麼的……這樣也許我能平安一點。
他覺得自己的一部分狠狠地失去了,無力反抗也不能反抗。那是最寶貴的一部分,不僅僅是肉體,也是記憶。
還拿什麼證明他和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傻逼、混蛋、中二白癡、精神病們不一樣呢?
還有好不容易拿到的一隻阿迪王,被搶走了……
還有自己……被爆菊了嗎?
王小明已經沒有感覺了。他全身幾乎都癱瘓了。
他懶得去想了,爆了就爆了吧,□□人自古賤命一條,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堂堂春哥的信徒,害怕被人爆菊?
正在此時,已經自暴自棄躺在床上的他,卻不知道外麵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他隻是被破門而入的聲響給驚動,大驚之下轉過頭去,赫然看見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他是韋副總——沒錯雖然他戴了麵具王小明依然能認出此人是韋副總!他語氣凝重,快速說了一句:“走!”
隨後就撲了過來,對著王小明轉身蹲了下來,喊道:“到我背上來!”
“哈?”王小明表示完全反應不過來。
“快!”韋副總急匆匆地說,“我帶著你走。”
“……哦。”王小明心想反正去哪兒不是去呢,於是便強行撐了起來,摟住韋寒秋的脖子——
“抓緊!”他說著,便帶他飛了出去。
王小明沒能來得及再次領略飛翔的快樂,就被外麵的場景給震驚了!遠方那衝天的火光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在這個教主私密的裝逼場地也能聽到的刀劍相交聲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