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

一道白衣身影從兩座青山之間極速穿行而過,須臾間,一道金光破空而來,直追身影後心。

季澤手掐劍訣,速度不減,禦劍繞至身後以劍身格擋,飛劍在空中回繞一周,再度回到季澤手中。

但數息後,季澤卻不得不停了下來,望著前方攔路的徐道臨和道子張清玄,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

莫非今日當真是天命不在我。

此刻天空中飄起了細雨,青山之間霧氣升騰,朦朧了所有的景象,佛子十方收起方才擲出的金剛杵,和二人逐漸形成合圍之勢。

僅片刻,合圍的人越來越多,季澤之所以逃了三日也未能擺脫,便是因外圍這些各宗各派之人充當耳目,為三人提供蹤跡。

“南無阿彌陀佛,季施主,隻要你交出補天石,我佛門願意給施主一條生路。”十方單手行禮。

盡管對方堅毅的麵容之上慈悲盡顯,但握在手中的金剛杵卻是寶光未滅。

細雨沾濕了季澤的白衣,一縷血水順著劍鋒一點一點滴落,連日的追逃,這具身體早已是疲憊不堪。

“十方,你又何必假慈悲,你們佛門的生路,我季某可不敢走。”季澤嘴角勾起輕蔑的笑意。

他將劍身平抬,緩緩拭去其上的血水,銀白的劍身上映射出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

“季兄,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我都懂,守不住的東西,你又何必執著,交出來吧。”徐道臨上前一步將長槍負於身後,嘴角帶著玩味。

季澤不語,心中卻在腹誹,這三日就屬你追我追的最得勁,現在卻學人勸說,不覺假意?

合圍之人雖未動手,卻都警惕著周身,萬一對方拋出補天石趁亂求生,便少不了一番奪寶之爭。

對峙間,一青衣女子持劍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清秀的容顏配上姣好的身段倒是頗為出眾,而眼眸中染上的悲戚,更是令人生憐。

“季澤,我且問你,我弟弟陸晨的尋龍盤為何會在你手裏,他是不是你殺的?”女子聲音輕柔,身上的殺意卻是漸起。

他認識此女,乃是青木道人薑成子座下弟子,名陸璃,不過修為尚淺。

“你都心知肚明了,又何必再問,百年前,我在天都峰時倒的確殺過一個青年道修。”季澤語氣淡然,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你怎敢?”女子怒目圓睜,既是悲痛,又是憤恨。

“他敢與我奪寶,便需有身死的覺悟,正如今日。”

季澤話音剛落,女子便一劍襲來,被他一劍挑開,身形卻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平靜就此打破,一直沉默著的道子張清玄接住陸璃後,信手拋出一張道符。

“定!”

符隸迎風暴漲,立於季澤身前,而他手中的一劍已然揮出,劍刃彈出的一滴雨水落在符隸之上,瞬間將其凍結,緊隨而去的劍氣將黃符擊的粉碎。

滯緩的身體也由此重獲自由。

他自幼孤苦,一介散修。

十歲偶獲仙緣,得以修道。

十三歲凝氣圓滿,開氣海化凡。

二十五闖秘境,於獸潮中入歸墟,凝金丹破敵。

甲子歲月,遊諸洞宮,諸仙侍立,明悟真我,成就真我境。

百歲時,進生死劍域,得無情劍訣,自此廢以往雜學,潛心修劍。

至此終,念往事,所謂修道者法、侶、財、地,他一樣未得,隻能不顧性命,爭一線天機。

他不曾怨悔踏上修仙一途,歲月無常,他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一線,才得以開法域,進入尊者境。

死,他早已無懼。

今日,他要以殺證道。

“法域,開!”

季澤兩指並攏輕點眉心,以燃燒自身靈力精血為代價,強開法域。

合圍的眾人隻感覺周身靈力一滯,所見之景再不是雲霧繚繞的青山,而是孤墳劍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