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蒼穹如墨,萬籟歸寧,夜風屏息。遠山輪廓隱於夜色,隻餘一抹淡淡的墨痕,林間葉影婆娑,唯有啾啾蟲鳴。
群星隱沒,故而,那金色的天幕便越發的熠熠生輝,仿佛萬物皆沉浸在這一場天象之中。
“嚶嚶嚶——”
小倩姐姐,別吃我,我肉酸!
倏然間一隻大腳丫從天而降,一陣失重之後,劉盈猛地驚醒。
原來是夢!
你見沒見過一種從天而降的腳法?
他見過!
“嚶——
小倩是誰,你又有了新姐姐了?”
嘶!
劉盈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原來是小米姐在哭啊,他還以為鬧鬼了呢,求生欲瞬間上線。
“我是夢魘了,那個追我的怪物要讓我欠債肉償。”
“嘶,吃小孩欸,闊怕!
唉,我也做噩夢了。”
劉粟一雙眼睛腫的像桃子,撲簌簌的,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
劉盈輕歎,誰說不是呢!
想他們一家子都是大大的良民,生活平順安逸,唯一的挫折還是阿母那次牢獄之災。
誰能想到,一覺醒來,天地變幻。
全家都上了懸賞榜單,身價從秦半兩飆升一千金。
還三番四次慘遭親爹迫害。
兩個小毛孩對視一眼,一個垂頭喪氣,一個蔫頭耷腦。
劉粟憂心忡忡的抹了把淚:
“我害怕。”
“俺也一樣!”
“我想阿母了。”
“俺也一樣!”
“阿父靠不住,以後咋辦啊?”
“說的有理,還能咋滴,湊合過吧!”
別說劉粟了,回想白日的經曆,劉盈也難免心有餘悸,心中創傷怕是難以磨滅。
估摸得阿父變成了先父,三腳之仇才能煙消雲散。
而那突如其來的天幕更是壞得很。
簡直是一把刀子懸在他的頭頂。
如此一想,劉盈瞬間悲從中來,小嘴一咧:
“嗚嗚嗚哇——”
“嚶嚶嚶——”
劉邦翻來覆去烙了會餅,猛地一骨碌翻身坐起。
嘖,吵死了!
小崽子就是麻煩。
抻頭招呼站崗的夏侯嬰:
“夏侯嬰,你去哄哄?”
夏侯嬰眨了眨眼。
你兒子!
劉邦鼓鼓眼睛。
誰是大王?讓你去你就去!
夏侯嬰合上眼。
眼不見,心不煩。
劉邦氣結。
豎子,裝傻是吧?
“不省心的小崽子,大晚上不睡覺,號什麼喪?
乃公還活著呢!”
“嘎——”
頭頂多了一個大巴掌,威脅力滿滿,劉盈險些噎住。
抬頭一看。
咦,夢沒醒嗎?
帥哥,哦不,帥大叔,你誰啊?
麵前的中年帥哥洗掉了滿麵風塵,一張容長窄臉,眉毛斜飛入鬢,微眯的丹鳳眼帶著些涼薄,一雙招子神采熠熠,格外的出彩。
這老頭,似乎還有幾分姿色?
不過,女人三十一枝花,老頭六十豆腐渣。
和他娘一比,那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外祖父果然眼睛有點瞎。
劉邦可不知道親兒子狗膽包天的腹誹。
伸手搓了搓小崽子的頭毛。
手感不錯!
小孩子家家,哪那麼多心思。
“哭唧唧像個娘們,都給乃公安靜點,不然小心乃公的巴掌!”
可惜,姐弟倆都不買賬,哭聲反而更大了。
大腳丫都見過了,還在乎巴掌嗎?
“哇——”
“嚶,我要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