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懷裏失聲的搖了搖頭。
他看著我的眼中萬般不解,“為什麼?”
我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在寂靜如死的空氣裏徘徊,“你知道嗎?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懷著孩子的時候,出去跟別的女人鬼混。你知道當初我打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打通你的電話,聽到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對我有多殘忍嗎?你知道我一個人在黑暗裏被疼得天昏地暗時,得知你在另一個女人的房裏,那一刻有多絕望嗎?我的心隻有一顆,它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給不了你第二次。”
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手在僵硬,他慢慢的放開了我,轉過身去,猛的一轉身一拳打在藍色的牆壁上,他輕輕的閉上了眼,“對不起,我……”他欲言又止。
“那天,我跟一些朋友去喝酒的時候,喝到最後談起做什麼賺錢最快,有人就向我暗示了一些私密的交易。有了孩子卻不能生下他,第一次讓我感到是如此急切的需要錢,那一瞬間物欲淹沒了我的理智,我鬼迷心竅的聽了一個朋友的安排,去酒店見了一個有錢的中年女人。”
“不過我最終還是沒做,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電話叫醒了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真他媽的窩囊,竟然活到了這種地步,我拿起衣服頭也不回的衝出酒店往家的方向跑回去。我開始想你,瘋狂的想你,想跟你永遠窩在我們的小窩裏,我要留住我們的孩子,從明天起我就出去努力工作,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可結果,結果卻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突然覺得耳膜又開始轟隆隆的響,那裏依稀傳來五年前電話那頭那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就隻有短短的一句,卻每當在我耳邊響起時都能夠讓我泛起當初的那份絕望與痛心。
這麼多年過去,上帝到現在才來告訴我,我心裏不能愈合的那塊疤,隻不過是他跟我開的玩笑。心突然有種被掏空的感覺,當悲傷如同河流般流逝幹淨,可笑的是我們卻忘了它的源頭在哪裏。
“我累了,真得累了。”良久,我無力的說,“璟城我們都放過彼此吧……”
他仍舊站在那兒,身體一動不動,亦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默默的拿起我的包,連道別都沒有多說,一個人靜靜的離開,推開那扇門,門外大片大片的黑暗裏,街角的路燈落下一排排的光暈,照亮我最終的歸路。
·········
夜深了,公交車都已經開走了,隻剩下路邊寂寞的站排高高的聳立著,影子拉了老長。
我不緊不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沒有回頭,我想這次是真得要過去了,該走的終歸要走,就像公交車會為了站排而停留,卻永遠不會為了站排而停駐。
快到家的時候已經近淩晨,巷子裏的風吹得我渾身一激靈,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巷子口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停的車,轉彎的時候一時沒注意,差點撞了上去,左腳往旁邊一崴,痛得我吸了口涼氣,今天可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幸好離家門也不遠了,隻得在巷子裏歇一會兒再走,我蹲在路邊鄰居家的台階上,揉了揉腳,一回頭的刹那,借著微弱的月光,轉角處好像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過。
我抓著包的手,暗暗的握緊,一股子冷汗從我背後陡然冒上來。顧不得腳上的痛,趕忙往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間身後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劃破寂靜的夜色,我一回頭一束光猛得刺得我眼前一花,等用雙手抬起來遮住眼睛的時候,耳朵裏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裏傳來一聲驚呼。
“小心……”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一股力道帶著滾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卻絲毫沒有磕碰到哪裏。當我在一個角落停下的時候才發現,一直被人緊緊的護在懷裏。
抬起頭的時候正好對上陸璟城那雙映著月光的星目,他眉頭微微的皺起,卻又竭力隱忍著。我看出他的不對勁,想起剛剛的凶險,忙問他有沒有受傷。
他一邊搖頭一邊不著痕跡的慢慢把右手往身後藏,卻被我眼尖的一把抓住。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我心中一驚瞬間明白他傷得不輕。
手上的力道雖然放鬆些,卻還是執意把他藏到身後的手拖到我眼前,翻開皮質的黑色的外套,白色的毛衣已經被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