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能否現身出來?”麥克也是一臉茫然。
“我就在你們麵前,你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我’。”
“都是你?”阿玲更糊塗了。
“沒錯——你們肯定難以理解,不過你們可以把這個世界想象為一台超級計算機就可以了,而這裏所謂的‘人’不過是一些程序而已,他們都包含在‘我’裏麵。”
阿玲看看麥克,麥克若有所悟。
“可是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都是殘缺不全的?”阿玲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次麥克搶先回答:“不,並非殘缺不全,而是他們無所不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他指指那邊一排像方形磚塊一樣的物體,“那些東西應該都是‘人’,或者說是程序,需要的時候它們無所不能,不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簡單到象古老地球上的一塊磚——甚至可以化有形為無形……是這樣嗎?”
那聲音依舊毫無表情:“你的思路基本正確。”
“可是,它們到底是‘人’還是機器?”阿玲百思不解。
“這個年代,無所謂人和機器,或者說人和機器已經合二為一互相融合,其實這個世界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一個程序而已。”
阿玲越聽越糊塗,她也沒有情緒再聽下去了,她討厭這個毫無生氣和情感的鬼地方,她覺得這所謂的未來還不如過去討人喜歡,因為過去畢竟是人的世界。
阿玲要盡快離開這裏。
麥克說:“我也不知道怎麼離開這裏,我們的時空轉換器是單程的!”
“那怎麼辦?我不想在這裏,一刻也不想!”阿玲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四、
“難道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好嗎?這就是你們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啊?在這裏你們可以得到永生啊!”那個聲音在誘導阿玲。
“不、我不喜歡這裏,我不要呆在這裏,這裏沒有親情友情更沒有愛情,就算真能夠永生也了無生趣,我要回去!”阿玲說著又催促麥克,“你快想想辦法啊!”
麥克無奈地攤攤手:“對這個未來世界我也是完全陌生的!”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已很有些得意了:“要得到一個新世界,常常需要打碎一個舊世界,而我是終極世界,是永遠無法打破的!三粒米之後,你們將會習慣這裏,而習慣是留下你們的最好理由。”
“三粒米?什麼三粒米?”阿玲連連追問,可是任她追問了幾遍,那個聲音卻再沒有響起,大概他已不屑於回答阿玲了。
麥克說:“聽他的口氣,大概是這個未來世界的時間單位!”
阿玲覺得有道理,但他們無法準確估計出三粒米到底是多長時間。不過無論如何不能坐等被這個世界征服,阿玲和麥克到處尋找起來,他們極力想找到一個出口。
這個世界好象很小很小,小得無論他們走到哪裏,總是似曾相識的背景,似乎他們從沒有邁出過一步。這個世界好象很大很大,大得他們怎麼也走不出那相同的一小塊兒“天地”。
不知不覺中,阿玲覺得這個世界已不是那麼枯燥無趣了,相反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放鬆,心中不斷淨化透明,象要變成一塊玻璃。
“這裏原來很不錯的!”阿玲的聲音也平靜了許多。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這是不是說明、說明……”麥克患了失憶症般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說明三粒米的時間快到了……”
麥克一句話讓阿玲遽然猛醒:“啊、三粒米、三粒米……”說著她狂然一掌實實在在打在了麥克臉上。
耳光響亮。
猝不及防的麥克捂著臉驚望著阿玲。
“你根本就不是麥克,你是那個叫夢幻的混蛋老人……你一直在欺騙我!”
隨著阿玲的話,麥克一下子就恢複了夢幻老人的本來麵目,他有些委屈地說:“從一開始就是你把我想成的麥克,並不是我故意要欺騙你而幻化成麥克的——你把我看成麥克隻說明麥克是你最想看到的人而已,跟我幾乎沒有太大關係……”
“是的,是的,是我不好,早就知道你不可能真是麥克,可我還是願意欺騙自己,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一直在尋找依靠……”
“可你為什麼現在要揭穿自己?”
“我要讓自己清醒,我不能再欺騙自己,我怕繼續把你當成麥克,我會因此而不願意再離開這個地方——我一定要離開,一定要回到麥克身邊!”
“可是我們的出路在哪裏?”
阿玲狠狠跺跺腳,不料想腳下竟然發出了破碎之聲,阿玲低頭一看腳下竟然還裂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不大,但卻一下子讓阿玲和夢幻老人看到了希望,他們一起用力跺了起來。
“不、不、停下快停下,你們想幹什麼,快給我停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次口氣已滿是驚恐和憤怒。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嘩嘩啦啦一陣暴烈之聲吞沒了。
然後這個未來世界就當著阿玲和夢幻老人的麵崩潰消失了,留下的隻是無數紛飛的玻璃碎片。
“這個未來世界竟然是玻璃的?”阿玲無比驚訝而又不解。
“是的,不過也許它並不是真正的未來世界,也許它隻是未來世界的形式之一。”
“那麼現在我們又在哪裏?”望著逐漸消失的玻璃碎片,阿玲打量著四周問。
夢幻老人詭秘地笑著說:“我剛剛發現,原來兩個世界中間有時竟然隻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而已!現在讓我來告訴你,我們已經回到我們來的地方了!”
愣怔片刻,阿玲猛然抱住夢幻老人歡呼起來。隨即她又突然放開夢幻老人,不敢相信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周圍一片混沌,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我可要先回家看看我的寶貝銀河係了!”夢幻老人話音未落,那座隻有框架的房子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啊,是真的啊?麥克你們在哪啊快出來!”阿玲喊著的時候,麥克他們已經全部出現在他們麵前。
阿玲和同伴們互相驚異地望著對方,雖然早已伸出了雙手,卻一時不敢去觸摸,聲怕彼此都是想念出來的虛幻,手一碰就會消失一樣。
過了片刻,阿玲終於和同伴們撲到一起,抱在一起,歡呼到一起。
重逢之後,阿玲見到每個夥伴都親,她向大家說起了自己離開這裏的奇妙而驚險的旅行過程,但不知為什麼,她惟獨略去了把夢幻老人當成麥克這件事。而從大家嘴裏,阿玲才知道按地球時間算,大家已經在這裏等待自己有三個月之久了。
讓夥伴們等自己這麼久,阿玲很是愧疚,不過這愧疚很快又被回到夥伴身邊的喜悅興奮驅散了。她不停地說著話,可說著說著卻伏在梅花鹿懷裏睡著了。
她太疲勞了。
阿玲醒來時,周圍又被夥伴們創造成了美麗溫馨的夜晚,同伴們也在酣睡,大家這些天都累了。不過卻有一個人,正站在幾步外望著阿玲。
阿玲輕輕起身,來到那人身邊,很自然牽住了那人的手。
兩個人牽著手向前走去,耳邊漸有古老纏綿的樂曲傳來,那是古中國的“梁祝”。前邊有很多蝴蝶在飛,星星就在他們伸手可以觸到的地方,身邊有無數花兒在綻放飄香……
“其實離開的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我身邊,因為那個夢幻一直就是你的樣子……”阿玲喃喃說著,偎到了那人懷裏。
那個人當然就是麥克。麥克抱住阿玲,半晌輕聲說句:“以後不準你再單獨亂跑了!這次我以為會在這裏等你一萬年啊!”
“如果我永遠回不來了呢……”
“那我隻能永遠等下去了,別無選擇!”
兩個人不再說話,隻是緊緊依偎在一起,看他們一起創造出來的浪漫和美麗。
“對不起,我不得不打攪你們一下!”
身後響起的這句話把兩個人嚇了一跳,回頭,是夢幻老人。
夢幻老人微笑著望著阿玲和麥克說:“現在有一扇‘門’打開了,它可以讓你們回到你們的空間去,你們還想不想回去了?”
“真的啊!當然想回去!”阿玲和麥克象兩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起來。
夢幻老人咯咯笑起來:“那就趕快行動吧,別光顧高興了,錯過了你們真不知還能不能出得去了!”
這些日子阿玲他們時刻盼望離開這裏,現在終於到了和這個收容又禁錮了他們許久的時空說再見的時候了,大家忽然又覺到了依依不舍之情。大家依次和夢幻老人告別,謝他給予大家的友善和幫助。
阿玲最後一個走上前,望著夢幻老人,想說什麼,卻是什麼也沒說,隻是上前擁抱住了他。
夢幻老人也擁抱住了阿玲,那一刻他的身上煥發出動人的光彩,顯得魅力十足光彩照人。他悄悄在阿玲耳邊說了句什麼。
阿玲抬起頭,輕輕捧住夢幻老人的臉,在他的唇邊印上了輕輕的一吻。
“愛情號”起飛了。
看著“愛情號”飛入房間當中的銀河係之中,越來越小很快就看不見了,夢幻老人一下子顯得無精打采起來。
“愛情?愛情……難道這就是愛情……”默默說著兩個字,光彩又回到了夢幻老人的眼中——不,該說是夢幻王子,因為這時他的形象是一個英俊神秘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