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忍了,轉頭看向辰煊:“咱們去哪兒,你可有打算?”他看向城門外被侍衛攔截的百姓,略一思索,沉沉道:“咱們去宋國大軍的紮營地瞧瞧。”
宋軍的紮營地在百裏外的玉石關。玉石關東接聖虎山,西北處緊靠燕山,亦有璟江橫貫其間。成為了抵禦南侵的重要門戶。借著三分□□,這本應肅穆血腥的戰地,也自然而然地染了些許和暖。
我不知辰煊為什麼要帶我們來這裏,但聽他方才問那慫包公子的話,想必是識得這軍中某人。
營帳裏走出個大胡子將士。這大胡子虎背熊腰,豹頭環眼,不怒自威。辰煊瞧見來人,帶著我倆迅速隱在近旁一棵老槐樹下,以便偷聽。
大胡子上前走了兩步,向守在帳外的士兵粗聲粗氣道:“有沒有看到蕭軍師?”
小兵垂首,恭謹答道:“回將軍,小的不曾看到蕭軍師。”
大胡子一聽,怒氣更盛,一把奪過他的長矛,大聲叫嚷:“什麼狗頭軍師,本將軍親自去逮他!他今日若給不出個主意來,本將軍一矛下去割了他的腦袋!”說罷,拿著長矛,跨上近處一匹黑馬,怒喝一聲,奔馳而去。
此時不知從哪裏飛來了一隻小蝴蝶,圍著我們三個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梅旋伸出的指尖上。蝴蝶在她指尖上上緩緩煽動著翅膀,似在與她說話。
半晌,梅旋輕笑道:“是小痕,她將事情辦妥了。叫咱們去同她會和。”
辰煊略一沉吟,看著飛走的蝴蝶,低聲道:“璿兒,你帶著子隱姑娘先行一步去與小痕他們會和。我稍後便到。”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辰煊,遲疑一陣,說道:“還是讓子隱跟著你罷。宋國戰亂,我初次下凡,怕是照顧不好她。”
辰煊看她一眼,默默頷首:“也好。”
我看著梅旋幾下就消失不見的身影,拽了拽辰煊的衣袖:“梅旋走了,咱們呢?要不要跟上大胡子?”
他拉住我的左手,輕聲道:“子隱,閉上眼睛。”
“啊?”我回頭看他,見他拉著我的左手,驚訝之下,心中湧現一股奇異之感,緊接著右手驀地一痛。我身子一抖。
“怎麼了?”他覺出我的異樣,關切道。
我試著握了握拳,好像又不這麼痛了。長長呼出口氣,搖了搖頭:“沒什麼,應該是手麻了。”
他點頭,“閉上眼,咱們走了。”
耳畔想起呼呼風聲,我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滿眼皆是一閃而過的青綠,速度快得甚是晃眼,我皺了皺眉頭,還是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低笑傳來:“別怕,就到了。”猛地一個停落,我的胃裏一陣翻攪,再睜眼時已身在一棵蒼樹的枝幹上。
“辛苦了,子隱姑娘。”他看著我蒼白的臉,有些歉然。我全身都似抽空了力氣,說不出話來。隻得擺擺手,勉強安慰他。
“你這人好生奇怪,你的同伴四處找你,都要將我這山頭翻遍了,怎麼你就是不出去見他們?”女子輕脆迷惑的聲音在山穀間回蕩。
我抬眼,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坐著一位青衫男子。他閉著眼睛,手指摸著一本在腿上攤開的書卷,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紅衣女子倒掛在枝頭,搖蕩著身子,垂下的發絲總在搖進男子時,掃到他清俊的臉頰。女子嘴角噙著笑,言行舉止間盡顯疏狂。
“你不說話,信不信我用我的頭發毀了你這張臉?”
聞言,男子睜開雙眼。這雙眼睛生的極好,卻是空空洞洞的,尋不到一絲光亮。
女子一個翻身跳到他身邊,腳踝上拴著的銀鈴發出悅耳聲響。
她用手在他眼前擺了擺,了然一笑:“嘻,原來你是個瞎子啊!”鳳眼一掃,伸手順過他放在腿上的書卷,一個翻騰,躍後幾步,晃著手中書卷輕蔑道:“你都是個瞎子了,還看什麼書?”話剛出口,一摸到書中文字,俏臉一呆,低下頭又迅速翻了幾篇,待見到那書中文字皆是凹凸不平時,朗聲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這瞎子還挺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