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臉鮮血的屍體。

那屍體坐於正屋簷下台階,背倚柱,鮮血從額頭不斷流下,發絲淩亂於臉頰,和血交纏。

看起來好不瘮人。

外麵的小姐夫人們剛要驚恐地叫出聲,屋內的尖叫便搶先穿透眾人耳膜。

“救命!”

“你是誰?為何要殺翠兒?”

“別過來!”

“是蘇姐姐的聲音!” 圓臉少女捂著嘴,眼中的驚恐如泛濫的洪水,迅速蔓延。

眾人心中驚疑不定,這是什麼情況,侯府內院怎麼會有男子的聲音?

侯夫人則在心裏把那辦事之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找的什麼廢物,這麼久了事情還沒辦妥。

這下自己想汙蔑這男子是蘇瀾依的情人都不成了。

臉上卻佯裝急切,對身旁嬤嬤吩咐道:“快,快去看看!”

話音未落,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猥瑣又囂張的聲音:“小賤人,你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實話告訴你,是侯夫人和你那後母讓爺來的,誰讓你擋了別人的路呢。”

眾人聽聞,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侯夫人和蘇氏,那目光似要將她們看穿。

侯夫人臉色大變,卻強作鎮定:“休得胡說!” 說著,她指向屋內,“給我把門打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狂徒,竟敢在定國侯府撒野!”

可門從裏麵鎖上了,幾個嬤嬤使盡全力也無法打開。

屋內的聲音愈發激烈,那男人竟還朝著外麵叫嚷:“別吵,是你們侯夫人請爺來的!”

侯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淡定。

白氏也險些站不住了,心裏止不住的埋怨,侯夫人看著是個妥帖的,怎麼這麼點事辦成了這樣!

看著周圍人或打量或狐疑的目光,白氏氏隻覺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消失。

侯府下人很快又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嬤嬤,眾人齊心協力開始撞門。

突然,屋內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還伴隨著那男人的呼喊:“蘇小姐,乖,把枕頭放下!”

緊接著,便是蘇家小姐驚恐至極的呼喊:“我說了,你別過來!”

同時,還有那男人被擊中發出的痛苦悶哼聲。

“這是怎麼了?蘇姐姐,蘇姐姐,你沒事吧!”

最先聽出蘇瀾依聲音的圓臉少女滿臉擔憂,高聲呼喊著。

終於,嬤嬤們合力撞開了門。侯夫人急忙扶住身旁嬤嬤的手,第一個衝了進去,眾人也一窩蜂地湧進去。

刹那間,尖叫聲響成一片,如洶湧的波濤般在屋內回蕩。

隻見一男子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臉上的血肉模糊一片。

蘇瀾依衣衫淩亂,發絲披散,縮在床角顫抖,嘴裏念叨 “別過來,別過來。”

手中滴血的枕頭格外刺目。

沒人注意到,躲在屋頂上看了全程的兩個身影,悄然離開了。

出了定國侯府,段清北摘下麵巾,一張冷峻非凡的臉露了出來。那麵容仿若寒玉雕成,劍眉似劍。

他展開手中的紙團,上麵僅有一句:威遠侯,明日定國侯府門前,救我,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主子,那蘇大小姐寫的什麼?”

時安實在想不明白,那蘇大小姐看樣子不像習武之人,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和主子躲在屋頂看戲的。

還在一邊表現自己口技的時候,一邊給主子寫了張紙團。

想到她拿著枕頭對著那地上的屍體砸下去狠厲的樣子,時安不自覺地縮縮脖子。

這蘇小姐,簡直顛覆了他對世家小姐的理解。

段清北未發一言,將紙團遞與時安。

時安接過一看,不禁驚愕失色:“這...我們皆蒙著臉,她怎會知曉是我們?還洞悉我們此行目的?”

段清北皺眉,搖了搖頭。

“主子,明日咱們還去嗎,她這也沒寫時辰啊!”

段清北看向字條,眼前浮現那女子扔紙條時的模樣,明明是張平平無常的臉,卻雙眸似星,靈動不已。

她朝自己招手笑著,嘴裏還在驚恐地高呼:“我說了,別過來!”

那樣的場景下還能臨危不亂,絕地反擊,段清北心中既同情又佩服的。

於是他吐出一字:“去!”眸底暗流湧動,似已預見明日的風雲變幻。

而那蘇大小姐,便是其中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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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淵景暘十四年,四月二十三日。

這一天傍晚,整個京城貴族圈打招呼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