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王亦令所說:凡是認識陸小曼的人,幾乎異口同聲稱讚她宅心忠厚、待朋友熱情、講究義氣。甚至有人做出這樣的評論:男人中有梅蘭芳,女人中有陸小曼,都是人緣極好,隻要見過其麵的人,無不被其真誠相待所感動。她絕不虛情假義敷衍他人,而是出於一片赤子之心。(王亦令《憶陸小曼》)民國時代,隨著教育思想的開放,女子的文化生活也漸漸豐富起來,夫妻之間往往會有談書論畫的情趣,如林徽因梁思成、張愛玲胡蘭成這般,學問功底本身就不相上下的夫妻,常常在一起切磋學問,頗有“賭書消得潑茶香”的情調。也有些舊式婚姻下,女子受過的教育很少,於是丈夫便代為教學的。茅盾就曾經教妻子沈德芷讀書識字,夫妻也因此積累起感情。
一直追求靈魂愛情的徐誌摩自然也想要紅袖添香的情趣。況且陸小曼資質那麼好,他必定不會浪費,因此一直勸說小曼寫文章,試圖把這個靈氣的嬌妻培養成第二個才女林徽因。誰知陸小曼的心思完全不在文章上,她一提筆就要犯困頭疼,就連徐誌摩讓她在序言裏寫幾個字也會令她不知所措。早在北京的時候,胡適、徐誌摩就讓她拜劉海粟為師學畫畫,她的確很有繪畫天賦。然而,吟詩作畫又是一時興起才作,完全沒長性。
上海的生活使得陸小曼越發地恣意享樂,根本無意於文學。誌摩勸她學書不成,她反而拉著誌摩一同登台演戲。
1927年底,江小鶼的天馬劇藝會安排演出,陸小曼演《玉堂春》,強拉著誌摩加入,他本身就不喜唱戲,雖隻是跑個龍套,也令他十分難堪。這回演出他還在戲中出了個洋相,之後令小報記者揪著不放。
而此時,在上海的南京東路上,有一家名為“雲裳”的服裝公司正熱火朝天地經營著。這公司由徐誌摩和張幼儀的八弟張嘉鑄以及一些朋友出資合辦,張幼儀任總經理。
當然,在名人效益已經廣為應用的上海,這家服裝公司的來頭比如今的明星開店可要大得多:詩人徐誌摩做老板,美術家江小鶼做設計,模特兒自是靠“南唐北陸”的二位名媛來走台撐場子。服務也是極其周到,從成衣設計到配飾裝扮甚至化妝間試衣室都有了。
一時間,雲裳成了上海名流的時尚會所。憑借著徐誌摩在各界廣泛的人脈與資源,雲裳很快就成功地成為上海第一家時裝公司,並且引起了一片開時裝店的風潮。
翡冷翠的夜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無數人擠破腦袋要往這圍城裏進攻,最終又搶著往外逃。
徐誌摩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浪漫主義者結婚了,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兒。陸小曼這樣一個無拘無束的社交名媛結了婚,更是覺得愛情幻滅。
1928年,陸小曼與徐誌摩從環龍路的花園別墅搬到了四明村,與鬱達夫王映霞夫婦成了鄰裏。
小曼向前來探望她的王映霞訴苦:照理講,婚後生活應該過得比過去甜蜜而幸福,實則不然,結婚成了愛情的墳墓。誌摩是浪漫主義詩人,他所憧憬的愛,是虛無縹緲的愛,最好永遠處於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一旦與心愛的女友結了婚,幻想泯滅了,熱情沒有了,生活便變成白開水,淡而無味。誌摩對我不但沒有過去那麼好,而且幹預我的生活,叫我不要打牌,不要抽鴉片,管頭管腳,我過不了這樣拘束的生活。我是籠中的小鳥,我要飛,飛向鬱鬱蒼蒼的樹林,自由自在。
——王映霞《陸小曼浪漫孤寂人生》
陸小曼將婚姻的失敗歸咎於徐誌摩的浪漫主義,而徐誌摩呢,則有苦說不出。陸小曼在結婚前曾經在日記裏寫:“其實我不羨富貴,也不慕榮華,我隻要一個安樂的家庭,如心的伴侶,誰知連這一點要求都不能得到,隻落得終日裏孤單的,有話都沒有人能講,每天隻是強自歡笑地在人群裏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