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的一聲響,程府的下人們頓時感覺心下一涼,第幾次了,主子已經不止一次地摔了手裏的東西。
原本氣氛輕鬆的程府這兩日似是籠上了一層陰雲,程予墨的心情不複前一陣的溫和,反而是恢複了之前的陰冷,甚至變得更為陰鷙。
程予墨的貼身大丫鬟碧晴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主子到底是怎麼了,隻看到他一個人呆在書房,天機樓楊樓主每隔兩個時辰便到訪一次,而每次楊樓主走後不久主子便會開始砸東西。
真是令人費解啊……碧晴歎了口氣,主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一片混亂的房間裏,程予墨頹然坐在書桌前,翻了翻手中的賬簿,卻終究是什麼也看不進去,“非卿……你到底在哪兒……”糾結的雙眉明明白白的寫出了他的擔憂和焦慮,平日裏相熟的人見了這樣的程予墨隻怕要大跌眼鏡。
不複往日的冷靜與淡漠,此時的程予墨就和所有為情所困的人有著一樣的表情。
“為什麼,竟然連楊逸風都找不到你的蹤影——”
世人皆知天機樓是販賣情報的地方,也就是俗稱的“風媒”,崛起於六年之前,短短數年,便坐穩了第一把交椅,在武林中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
可是卻鮮有人知道,天機樓的幕後老板,就是帝都程家,程家十代從商,程予墨之前更是寂寂無名,與武林更談不上有所交集,因而,世人隻知天機樓樓主楊逸風,卻不知他的背後還有著另外一個操盤人。
程予墨原本一直有著人悄悄跟在卓然身邊,關注他的一點一滴,可卓然也非泛泛之輩,幾次被他甩脫之後,程予墨便也不再多此一舉,可就是這一兩天的功夫,便再尋不到卓然的消息。
“非卿……”程予墨不由得握緊了雙拳,眼中泛出狠厲,以自己對非卿的了解,他決無理由一句話不說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麼,必然是遇上了什麼……到底是誰?!
自己終究不該這麼猶豫,早一點把非卿綁在自己身邊,自然就能好好保護他,又何必等到出了問題再來後悔!
說什麼不想束縛他的自由,不過是借口,不過是害怕表白後被拒絕。
我不要再放手……不要再讓他受傷害……程予墨這麼想著,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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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光正濃,柳絮飛舞,草長鶯飛,禦花園更是人間天堂般的耀眼。初綻的桃、風華正好的梅、含苞的山茶,爭奇鬥豔,正是一派撩人景象。
宮人們三三兩兩的走著,這般景色,自是誰也不願錯過的,各宮的妃子們也是費盡心思的打扮自己,皇宮的春天,叫著勁在比的不僅僅是那一樹芳菲。
卻見那色彩斑斕的最深處,忽然生出了一雙柔荑,而後便可見一俏麗佳人歇在花叢深處的軟榻上。
說是俏麗卻還是怠慢了她的美貌,精致的五官,沉靜中帶著點狡詐,她靜靜地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淺抿了一口,又再度放下。
一旁的小宮女不緊不慢的打著扇子,天氣卻是不熱,可這皇宮大內,卻總要做些派頭。
半眯著眼,那俏麗女子悠然開口,“紫依——本宮聽說皇上帶了個人回來?”
一旁的小宮女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稟淑妃娘娘,奴婢也有所耳聞,聽說是安置在了闕華殿,聽說身子也不大好,整日裏讓太醫在那兒守著呢。”
這女子,正是明裏受軒轅痕寵眷最多的妃子之一,關雎宮的蕭淑妃,當朝宰相的長女,外界風評此姝嫻靜淑雅。
然而,這後宮的一眾宮女,見她卻如同見到鬼魅一般,實在是因為這位娘娘外表端莊,內裏確是切切實實的心狠手辣,凡是招惹她的妃嬪、宮奴,總是無故失蹤,但任誰也知道,那些人必然是不得善終了。
“哦?”沉吟了半晌,淑妃淺淺一笑,“如此,本宮倒是要好好拜訪一下了,闕華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呢……”
說的客套,然而她話語中的陰鬱卻著實嚇壞了一旁的小宮女。
“紫依——依你之見——闕華殿的那位娘娘可能得陛下歡喜?”從軟榻上起身,淑妃從紫依手中接過團扇,緩緩地搖著,步入了桃花林中。
“奴婢不敢妄自揣度聖意,不過,聽說皇上這幾日都留宿在闕華殿,想是寵著呢吧。”話音剛落,紫依卻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倏地慘白。
“怕什麼呀,本宮又不會吃了你。”看見貼身小婢的樣子,淑妃忽然心情大好,順手擇下一小枝桃花,輕聲笑著,將花枝插進了紫依的發髻。
“你放心,本宮對自己人可是好的很。”
“奴婢知道了。”紫依隻覺的渾身發軟,淑妃的幾句話便讓她實實在在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是怎樣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竟讓皇上這麼惦念。”淑妃的眼中有一絲精光閃露,她不允許潛在威脅的存在,一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