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王賁攻魏,魏王降,魏滅。
王翦伐燕,攻占燕都之後,秦將李信又提兵深入遼東,繼續窮追,終於把燕太子丹的首級送到嬴政麵前,讓嬴政解氣。嬴政見燕趙已亡,雖有餘燼,已不足為慮,這才把矛頭掉回,決定平滅魏都大梁,以使燕趙韓魏之地連成一片歸統於秦。
魏與韓、趙都是從晉國分出而成為諸侯的,所以史稱韓趙魏三國為三晉。魏的先祖晉臣畢萬是周文王子畢公高的後人,後來到晉做了大夫,因為有功受封於魏(今山西芮城北)。其子魏犨輔佐晉文公重耳,是春秋時著名的勇士。魏犨之孫魏絳為晉悼公獻和戎之策而享譽晉國。魏氏在晉國的大夫爭鬥中,始終未受到損傷,使家族保持了雄厚的力量,後來又與趙韓共滅來智氏,到魏文侯時與趙韓一同受周威烈王賜命成為諸侯。由於魏氏所占的領地多是原晉國本土之地,故晉亡後,有的史書又用晉來稱魏。
魏國是戰國時期的一個重要國家,同時也是戰國時期改革變法的策源地。魏文侯時,有著名的法家先行人物李悝主持變法,著有《法經》,實行“盡地力之教”;又有著名人物西門豹、吳起,都受魏文侯的重用。所以戰國之初,魏國曾是最強的諸侯國,並且還占有黃河以西秦國的土地,稱為河西之地。但到魏惠王時,因未能聽魏相公叔座重用商鞅之言,結果商鞅去秦為秦孝公實行富國強兵的變法,反過來大破魏國,不僅侵奪了河西之地,還逼使魏從安邑(今山西夏縣西北)遷都於大梁(今河南開封西北)。從此以後,魏便開始走下坡路了,以後逐年被秦蠶食。其後,秦莊襄王時,雖有信陵君率諸侯之師敗秦之舉,使秦斂手不敢加兵,但魏安釐王卻因秦國的反間而對信陵君猜忌,自毀棟梁。信陵君死,就又遭秦的大舉攻擊,魏國君臣無計可施,又想借助嫪毐,取悅嬴政之母趙姬,以求能緩解秦的進攻,卻沒想到嬴政親政之後嫪、呂皆被誅殺,至此,無路可走,隻好向秦屈服而聽命於嬴政了。到秦王政十六年(公元前231年)時,韓向秦獻南陽之地,魏也向秦獻地稱臣,國土淪喪,也隻剩了都城大梁周圍及其以東的地方。
現在嬴政滅韓、滅趙,又解決了燕,盡管魏已納土稱臣,歸順效命,但對嬴政來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寢?”一朝順手,他就要得全天下,甚至就是聲教不到的邊遠之地他都要囊括,哪允許在自己的腹心裏留存魏國這個心腹之患,所以嬴政就在得燕太子丹首級的次年,即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便遣派王翦之子王賁率兵攻魏。
且說王賁攻魏,魏王這時沒有外援指望,隻能抱城固守。王賁大概恐傷士卒,也不願意強攻。因大梁之地較低,而在魏惠王時魏曾開鑿一條大溝,引黃河水入圃田,又從大梁北郭開鑿一條大溝,引圃田水灌溉、航運——此即著名的運河鴻溝段的一部分,如今造成了王賁利用滅魏的手段。所以王賁就按智伯說的“水可以滅人國”的辦法,阻斷故渠,引黃河、大溝的水東南流出,淹灌魏都大梁城,後來這條水路就叫做梁溝。圍困淹灌了三個月,大梁城被水淹壞,魏王假向秦軍請降後,被秦斬殺。於是,魏國滅亡。秦在盡取魏地之後,在魏的東部地區設立了碭郡。
嬴政並滅諸侯,兼取天下,其實也不是容易的,稍不留神,就讓他氣敗神喪,燕太子丹、荊軻之事剛剛過去,他又在安陵找事惹禍,使曆史又出現一幕精彩場麵。
秦兵攻破大梁滅魏之後,便去經略平定魏的餘地,設置郡縣,可是出乎嬴政所料之外,到秦兵收地至安陵(今河南鄢陵北)時,卻受阻沒能成功。
安陵是魏的附庸屬地,地僅五十裏。魏襄王(公元前334年—前319年)在位時,將其弟成侯封於安陵,其後子孫世世奉守,至此已近百年。安陵之地雖小,但安陵君臣世守禮義,所以雖在戰國兼並之世,卻能綿延百年。在信陵君率五國之師挫抑秦兵之後,因秦從韓國奪取的管邑(今河南鄭州)離魏都很近、對魏有威脅,所以信陵君要攻下它。而秦管邑的守令是安陵人縮高之子,信陵君攻管邑攻不下來,就想要安陵的縮高到軍前效命。許以授給五大夫職位並任執節尉。縮高拒絕說:“如果我去,這是以父攻子,要受天下人的恥笑;而如果讓子投降,這又是父教子不忠,背叛其主,也違背道義。”因此不肯前往。信陵君當時大怒,派使者到安陵,讓安陵君把縮高送來,如果安陵君不送,就要發十萬大兵討伐安陵。安陵君則回答說:“安陵先君成侯奉魏襄王的詔命保守此地,親手接受太府所藏的法令,法令的上篇說:‘子弑父,臣弑君,常法規定不能赦免。即使國有大赦,但以城降敵和臨陣脫逃的人,也不在赦免之例。’現在縮高不受高位,是為了保全父子之義,而信陵君說‘一定要送縮高前去’,這是讓我違背襄王的詔命而廢棄太府的法令,就是死,我也不敢那樣做。”縮高知道了說:“信陵君為人,勇猛自信,這些話如果傳回去,必將使安陵受禍,我已經保全了自己的名節,但也不能違背人臣的忠義,怎麼能讓我的君主因我而受魏的兵禍呢!”於是縮高就到信陵君使者住的地方自刎而死,信陵君知道後,就趕緊派人向安陵君道歉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