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綻福壽到達蘭州時,八十二軍已自隴東撤退,西蘭公路上到處是行軍行列,兵車飛馳,人馬嘈雜。蘭州素來是西北繁華的商業都會,但這時市麵蕭條,淒涼景象,令人不忍目睹。綻福壽到達城裏時,馬步芳已飛往廣州,參加緊急軍事會議去了,到了第三日,馬步芳始行返回,即召綻福壽見麵。
綻福壽跨進九間樓長官公署前院時,恰巧碰到公署高級參謀馬全欽。綻福壽知道,他與馬步芳一同去了廣州,參加軍事會議。
綻福壽急問:“在廣州開會時情況怎樣?”
馬全欽說道:“馬鴻逵與長官為了兼任甘肅省政府主席職位,鬧了意見。胖子不顧大局,避往廣州。前幾天我隨長官到廣州一行,在愛群酒店從中調解,長官同意他兼任甘肅主席,他才肯上飛機,否則還不願意回來,他現已飛往寧夏了。當前廣州情況很糟,群龍無首,混亂不堪。閻錫山白眉白發,耳聾眼花,行將就木,指東畫西,隻是敷衍門麵而已。長官一再商請接濟武器彈藥,他也無法解決。經再三交涉,起初撥在重慶,重慶亦不存儲,又轉撥至成都,成都又無著落,電報往返,徒費時日。現在整個局勢已無法挽回,西北局麵,更難收拾。國民黨廣州政府官員,大家隻是爭權奪利,不顧大局的危急。”馬全欽說完,感慨唏噓不已。
綻福壽懷著十分悵惘的心情,踉蹌進入裏院,在客廳裏見到了馬步芳。綻福壽見馬步芳形色慌張,往日的驕縱之氣,已不複存在。
馬步芳見綻福壽後,沉思了一會,才說道:“你來了很好。現在蘭州方麵我軍兵力雄厚,這次在廣州又呈準轟炸機十架,明天即可來蘭,配合我軍保衛蘭州,前途還是很樂觀。”綻福壽抓住馬步芳話語間歇的機會,表示為團體出力報效的決心。
馬步芳接著又說道:“臨洮已被共軍占領了,可恨當地的漢民,全都跟隨了共產黨,現在共軍有進攻臨夏的模樣。那裏駐有韓起功領導的騎兵軍,都是臨夏本土我們回族的子弟兵,骨氣很硬,能夠作戰。大家一致拚命,與共產黨幹到底!”
馬步芳說到這裏,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憂慮恐慌,情不自禁地隨口禱告:“我們全憑真主佑護!”
接著,馬步芳又命令道:“騎兵軍是可以靠的部隊,但必須把臨夏的民眾組織起來,以加強那裏的防務。你即刻到臨夏去編組民兵部隊,就地把攜帶的武器予以裝備,配合騎兵作戰,我隨後就到。”
馬步芳說完,又順手打電話給涼州的馬壽昌說道:“加速征集涼州民兵,編成一個軍,任命你為該軍軍長!”
綻福壽心想,平時軍裏任命一個少校都很不容易,現在隨口就任命軍長,固然是因時權變,但已沒有多少價值了。
馬步芳放下話筒,又向綻福壽解釋,說道:“原來打算把騎五軍調出新疆,以加強蘭州的兵力,可是又考慮到後方很重要,不能空虛。甘青兩省兵源很廣,抽拔一兩個軍的兵力,並不吃力。暫且保留那一部分主力,以備將來使用。”
馬步芳說完,轉過話頭,對在座的財經委員會主委冶成榮說:“蘭州所有的公私物資,還要采取更緊急的有效措施,日夜轉運青海。蘭州不留一針一線,以免資敵!”冶成榮點頭應諾,連聲稱是。
馬步芳說到這裏,眉頭一蹙,咬牙切齒地說道:“萬一我們走投無路,隻好造反起來,在家鄉猛幹一場,不怕漢人跟隨共產黨!”
綻福壽知道,馬步芳眉頭一蹙,便是殺人逞凶的征兆,這些話說得陰森凶狠,聽得人心驚膽戰。
馬步芳站起身來,命令綻福壽趕快出發,並囑托冶成榮帶綻福壽到馬繼援處去一趟。
綻福壽辭出後,即隨冶成榮坐車至金城關指揮所,看見馬繼援正在電話中布置蘭州城防。
此時馬繼援麵色蒼白,神氣與往日大不相同。他勉強向綻福壽問了幾句話後,便不多語,綻福壽即向馬繼援彙報由新來蘭的經過。馬繼援已無心聽取彙報,揮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就按阿大意見辦吧。”說畢就急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