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1996年12月22日下午四點,榮民總醫院思源樓117病房告急,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這片沉滯的安靜。病床上躺著的是食道癌晚期的蔣家第三代孫蔣孝勇,旁邊守著的是他的妻兒。由於蔣孝勇生前堅持要走得有尊嚴,醫護人員依願用消極的鎮定劑、麻醉藥代替了醫療器械來維係他的生命。下午五點左右,院方發出了病危通知書。這薄薄的一張紙,像是死神發來的邀請,重重地壓在所有人的心頭。當醫護人員無能為力地離開,蔣孝勇也即將走完他最後的歲月。在生命的最後,他先是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母親、兒子,又落回到身旁溫柔的妻子方智怡身上。晚上九點,蔣孝勇永遠地閉上了雙眼。蔣孝勇信奉基督,在他重病期間,方智怡特地去受了洗禮,在巨大的苦痛中向主尋求心靈的平靜。在蔣孝勇走後,方智怡緩緩地低下頭親吻丈夫的額頭,用聖母一般慈愛的態度表達自己的感情。
此情此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蔣孝勇和方智怡使所有人相信,他們來世還能做夫妻。
有情人自在“圈內”
蔣孝勇出生於上海,那時國民黨在上海的形勢十分危急,於是繈褓中的蔣孝勇便隨著家人遷至台灣。自古長輩都疼幼子,蔣介石夫婦也不例外。又恰好他出生在蔣家最低迷的時候,對他照應不暇,二老總覺得心有虧欠,因而對孝勇分外寵愛。中學畢業後,聽話的蔣孝勇在祖父的期望下進入了陸軍軍官學校就讀,他雖有傲氣,卻尊重師長,勤奮刻苦,同他兩個哥哥相比,他城府深、心思密,深得蔣經國青睞,後來還得了個“地下總統”的美稱。寵命優渥這個詞用來形容那時候的蔣孝勇最適合不過了。
方智怡在某方麵來說,也算是他們的圈內人。她父親方恩緒是前台灣國道高速公路工程局局長,早年曾在省公路局服務,雖然官位不高卻身居要職,更對建設首條高速公路有著極大的貢獻,眾人對他的評價極好。而她母親則是新民幼兒園的創辦者,是位善良有教養的女士。而她也是方家最小的,又是個如此惹人愛的女孩兒,自小便備受寵愛。
她與孝勇的相識巧妙得好像小說裏的橋段-那時候台灣男丁都要服兵役,孝勇的一位中學同學為了“逃兵役”決定出國讀書,臨行前非常鄭重地將自己的女友托付給孝勇代為照顧。那時孝勇就讀於師大附中,沒多久轉到陸軍軍官學校預備班,人在鳳山,相距甚遠,實在不是照顧的最佳人選,但是蔣孝勇還是很義氣地答應了這個請求,並答應將“盡最大努力”去接下這個托付。有一句戲言:“朋友妻不可欺,拉拉小手沒關係”,一眼被同學的女友驚為天人的蔣孝勇,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去照顧這位女生,而這個女生便是方智怡。
方智怡那時候十七歲,出落得清秀美麗如白牡丹,單純潔淨像空穀蘭,加上性格豪爽活潑笑容滿麵,還在念初中的她身邊就已經被狂蜂浪蝶環繞了。隻是在那個年代,男女交往純粹得像溪水,“發乎情,止乎禮”,人們恪守著潔身自好的距離。
得知自己男友要出國並將她托付給兄弟的方智怡心裏頗不痛快,見到蔣孝勇的熱烈追求也是禮貌相對,並無在一起的打算-不論從情理還是身份來說,兩人都不合適。
可蔣孝勇哪是一般人,看準了便不會輕易放棄。但凡有機會,他便去找方智怡見麵,一起逛鬧市,一起看電影,甚至還在路邊吃牛肉麵打牙祭。長時間接觸下來,方智怡發現兩人共同的興趣愛好不少,共同話題也很多,再加上孝勇本身才智出眾,且有著亦狂亦俠、亦溫亦文的獨特氣質,漸漸的,蔣孝勇慢慢被時間糅進了方智怡的心。而方智怡的美貌大方,豪氣開朗,亦越來越被孝勇喜愛,直將她看作武俠小說中描繪的“七星仙子”,隻想捧在手心裏對她好。
有次方智怡過生日,孝勇還很費心力地親手繡了兩個小狗給她當禮物。
慢慢的,方智怡也開始偶爾帶蔣孝勇回家小坐。對於愛女的新男友,父母大人自然非常關注。好在方家思想開通,對於這段“兩小無猜”並未出言阻止,反而很樂意女兒帶男友回家,以便在聊天中用親近的方式給她建議。當然,父母總比兒女想得長遠,他們擔心孝勇出身名門,智怡以後生活會多有顧忌,因而對孝勇特別關照。
蔣孝勇那時還在軍校,整個人都英姿勃發。又因為出生在良好的家庭,自有貴氣,而平常紈絝公子的浮誇氣卻一點都沒在他身上體現。方家兩老分外喜歡,將他視為己出。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多麼巧妙,再沒聯係的兩個人也可能最終走在一起。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方智怡從北二女中畢業後,參加了大學聯考。當時大學極少,且錄取率低,題目也難,隻要臨場發揮時稍微有點閃失,就注定要白忙一場。方智怡也不例外,成績優異的她,在聯考中卻沒有發揮出真實的實力。不過她一直都是個爽朗的姑娘,知道落榜後,她決定不再承受這種心理摧殘,就近選擇了家附近的世界新聞專科學校,攻讀圖書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