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吃麻辣燙吧,沒錢了。”玉歌一邊嚼著雪糕裏的巧克力,一邊脫下吊帶背心,然後伸出手去準備脫程夏的T恤。
“喂喂喂,你幹嘛,別一見麵就動手動腳。”
“忘了讓你給我帶件衣服了,總不能讓我穿成這樣出去吃飯吧。”她倒不是嫌那吊帶布料少,平時比這還少的布料她也往身上披過。隻是這件三天沒洗,實在太髒。
最終還是程夏妥協了。她感覺她一直在妥協,從玉歌夜半外出開始。她想過要管她,可她說:“我和你不一樣,記得是朋友就行。”
玉歌從程夏的錢包裏抽出兩張一百塊的紙幣,轉身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頓了一下,瞅了瞅那件被扔在床邊的小吊帶:“要是不嫌髒,你最好先把那個穿上。簾子後麵有個人,我提醒你一下,別一會兒嚇到了。”
沒等程夏答話,她就閃身不見了。
程夏坐在床邊,這才發現床中間圍了一個布簾子。她瞅了瞅那件小吊帶,猶豫了一下,還是憋了口氣給套上了。穿她身上,其實上下都遮不住,但總好過隻穿一件胸罩。
好奇心人人有之,程同學在內心裏鬥爭了十來回,最終還是手賤的將那簾子拉開了一條縫。
一個半裸的男人正半倚在床上,看著她。
程夏從沒如此窘迫。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好孩子,好學生。如果不是玉歌,她感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進警察局,更不會在窯洞一樣的出租屋裏隻穿著一個比胸罩大不了多少的小吊帶麵對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半裸男人。
程夏驚叫一聲,反射性的向後彈去。雙手捂著肩,左左右右的開始觀察起這間十平方都不到的出租屋。
此人危險。她開始尋找自衛的武器。
“能給倒杯水嗎?”男人沙啞低沉的嗓音從對麵傳來,如果沒有聽錯,那聲音裏竟然隱含一聲嗤笑。
程夏沒動。她腦子有點短路。
男人動了,伸手將布簾子扯了下來。
“你……你……你別過來!”程夏一手捂著胸,一手拿過了旁邊的一把掃帚準備自衛。
男人咳了咳,嘴角牽起一抹弧度,似乎有些無奈:“把這個披上吧。”
玉歌回來的時候,就見程夏披著那個印著喜羊羊的布簾子坐在門口,手裏還緊緊的攥著一把禿了毛的塑料掃帚。
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正拿著一個看不出顏色的杯子在喝熱水。
玉歌麵色紅潤,嘴唇尤其紅豔,想來是麻辣燙裏又放了不少辣椒。她嘿嘿的笑了兩聲,拍了拍程夏的肩膀:“行啊,小妮子,看來還挺會照顧人的。我想喝熱水都想了一天了。”
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
“走吧。”
程夏有些發懵:“走?”
玉歌挑挑眉:“不走你還想住這?”
“那……”不管他了?
那人好像傷的不清,不僅渾身是血,似乎走不了路。
玉歌回頭,對床上正在喝水的男人道:“消炎藥買好了,就在塑料袋裏。這房子的租金我給你付了一個月的。”
說完,拉起程夏出了門。
——
玉歌不再夜半外出,開始跟著程夏做起了乖乖學生。
每次路過東門的時候,程夏總要不自覺的瞥幾眼那片出租屋。不知道那人怎麼樣了,傷好了沒有,是不是死在屋裏了都沒人知道……
為了不再被拉去“認屍”,程夏鼓起勇氣,再一次去了出租屋。內心很忐忑,她自認為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可見死不救她會寢食難安。
為了不顯得過於突兀,她買了些水果糕點。
人不在,門也沒鎖。
格子床單上還有已經幹涸的血跡。程夏觀察了一下,血跡的麵積不是很大,且屋內除了藥味黴味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它的特殊味道了。
桌子上有一杯沒喝完的溫開水。
估計人還活著。
程夏的心情好了起來,將桌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把水果糕點放在上麵。想了想,又從包裏掏出那塊已經洗幹淨的喜羊羊布簾放在床上,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
玉歌不再夜半外出,改為每晚八時準時外出。
她說她沒錢了,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已經提前預支。程夏感覺她知道那些錢去了哪裏。玉歌雖然喜歡買衣服打扮自己,可她一般去的都是白水路那種批發市場,且她一直還算節儉,吃用之上也都走貧民路線。
但她有個男朋友。兩人上學期明明已經分了手,聽說這會兒又好上了。
那人是管理學院的,聽說是學的工商管理。沒事的時候和人組建了一個什麼興趣小組,研究股市。玉歌的錢定是給他拿去炒股了。
程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可她勸不了玉歌,這一點早就已經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