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錦夜以為他無心回答而感到尷尬懊喪時,前麵走著的男孩竟淡淡道,“佛在心裏,無所謂信或不信。”
錦夜霎時驚住,雖然錦夜對佛理一竅不通,卻覺得這句話裏頗有憚機,令人驚豔。
這個發現令她興趣倍增,三步兩步蹦上前去,圍著他開始發問,嘰嘰喳喳,直擾得慕希晨微蹙了眉不勝其煩,卻仍是耐心細致答著她的問題。
“天,原來你到少林寺學過武啊。”他們已經到了半山處,錦夜說著這話,仰麵看向山頂上霧氣繚繞之處,有琉璃的屋頂在蔥鬱的樹木間露出一角來,看得出飛簷倨傲,頗有風骨。
“嗯。”相對她的驚歎,慕希晨顯得平靜許多,“小時候身體不好,媽媽送我來的。”
他這麼一說,錦夜便又想到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想到學校裏的傳聞,心中疑惑,卻又不想傷了他的感情,便隱而不問。
一直話不停口的人突然靜寂了下去,慕希晨詫異地回臉看她,見她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禁問,“想什麼呢?”
商錦夜抬眼望了他許久,欲言又止,他倒像是猜出了答案,“想問我的家事?”
他口吻平淡,錦夜倒是一驚,“沒,別人家的家事,不能隨便打探的,那是隱私。”
慕希晨的眼裏微光點點,見她如此說,竟抿了唇笑,乍看上去竟有些靦腆,“我沒關係的。”
錦夜聞言一愣,他倒是開始說話,其實故事很簡單。
一官半職的父親在發展的大潮裏迷失了自己,一次失足便無法回頭,不但毀了自己的家也毀了自己的事業。
“對不起。”錦夜咬了咬唇。
“沒什麼,其實我父母本來感情就淡,說起來,竟也算是父母之命。”慕希晨搖頭。
“那你父親……”錦夜試探地看他的臉色。
“我爺爺家另有產業,他被開了公職就去了香港。”他輕描淡寫,麵上看不出悲喜情緒,仿佛那一切與他無關。
錦夜點頭,想到那天晚上在他家小區外見到的男人,想到他們的話,自然明白後麵的故事並不單純,隻是見他不再多說,自然也不便多問,隻當事情就是這樣。
回眸時隻見林間竟有隻純白的山雞,錦夜一時興起,歡呼著上前,慕希晨見了也隨即跟上。
很快到了山頂,果然是香客熙攘,更有俗家的信徒身長袈裟長袍跟在住持的身後念著經文繞著大殿行走。
錦夜看得有些呆,慕希晨很自然地握著她的手,錦夜向來懼冷,她微微一驚,抬眸看他,他卻直視前方,淡淡地道:“人多,當心走散了。”
錦夜垂著眉,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想反駁找不到理由,隻能作罷。
那邊念經的人群終於停了下來,四下散開,慕希晨這才握緊了她的手,正欲上前時,卻發現身後的人不動了。
“怎麼了?”他回眸看她,神情與平日裏慣常的不耐相比,已經算是溫和。
“我,你……”商錦夜竟扭捏著,臉也紅了,他卻仍是靜靜看她,極耐心地等著她的話。
“你要帶我去見你,師父?”錦夜停頓了下,像是在尋個合適的稱呼。
他仍是不答,隻是上挑的眉肯定了她的猜測。
“我不去。”她縮了縮被他握住的手,眼看著像是要掙脫,卻又被他攥得更緊。
“為什麼不去?”
“我……”錦夜咬了咬唇,慕希晨便知道她在緊張,她緊張害怕的時候,總是習慣咬著唇。
“沒有理由就去。”她說不出話,他便扯著她就走。
“哎,慕希晨。”她掙紮著反對,說不出理由,隻是覺得他的師父定是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才會心心念念著要來看他。隻是她摸不清他也要求她一起來的意思,她在他心裏算是什麼?同學?朋友?好朋友?
手被他攥著,很用力,握得有些疼,她輕聲抱怨著,腳步沉了起來,像是在賴皮,就是不朝前去。
慕希晨終還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臉看她,目光灼灼,“我師父又不吃人。”
“可是,我憑什麼,我算什麼去見他呢?”商錦夜嘟著唇,那一下說出來的話根本沒經過思考,於是,話音一落,她就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