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反光鏡
想想曆朝曆代的皇帝,哪個不是巴巴地找美女?傾國傾城的、天姿國色的、閉月羞花的、沉魚落雁的,真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嬌娘都劃拉到自己懷裏來。人都先天地欣賞美好事物,何況是堂堂一國之君。所以,能當上皇後,貴為一國之母,相貌也差不到哪裏去。但是,除了現在要說的這位無鹽。
“無鹽”已經成了醜女的代名詞了。說到誰醜,就說她“貌似無鹽”。要是讓一位醜到不敢恭維的女子去做國母,確實也有些憋屈。但不有賢人也說了嗎?娶妻當娶賢。這才是關鍵。
無鹽是齊宣王的王後。姓鍾離,名春,相傳為齊國無鹽邑(今山東東平)人,世稱無鹽。其相貌醜陋無比,年四十而未嫁。她關心政事,有隱身之術。曾自詣齊宣王,當麵指責其奢淫腐敗,宣王為之感動,乃“罷女樂,退諂諛”,並卜擇吉日,立無鹽為後。
後來,人們就把“無鹽”作為醜女的代稱,如同把“西施”作為美女的代稱一樣。
無鹽的父親曾做過齊軍基層軍官,無鹽受她父親的影響,自幼不愛針線,喜耍槍棒,並習“易”術。當時,無鹽邑為一桑蠶區,無鹽最愛幹的活就是采桑。為了采桑、習武兩不誤,她用百斤鐵杵打造了一把桑鉤,整天玩弄在手上。
這一天,無鹽與眾姐妹來到桑園采桑,各人采滿一大籃後,天還不到未時。無鹽對姐妹們說:“天色尚早,大家習武練功一個時辰再回家。”眾姐妹一聽這話,個個歡呼雀躍,便脫下外衣,緊束腰身,在園邊比劃了起來。眾姐妹正在練得起勁,忽聽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無鹽側耳一聽,說:“不好,趙軍又來搶掠了,快進桑園藏身。”眾姐妹像麻雀避鷹一樣進了桑園。無鹽收拾了一下籃子,剛到園邊時,兩個趙軍士兵就來到了她的麵前,其中一人舉槍刺向了她。她見狀並不慌張,用桑鉤把對方一擋,順勢橫掃過去,那士兵竟被攔腰打成兩截。眾姐妹一見無鹽得手,便蜂擁而出,趙軍一看這陣勢,又估不透他們的夥伴是死在了什麼利器下,遂掉頭逃走了。
無鹽回到家中,對父親細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父親長歎一聲說:“趙軍占我鄄邑已經半年了,大王竟像不知道一樣,這樣下去,無鹽邑也難保不被人陷。”
無鹽不樂意了:“這昏君腦子進水了?眼睛耳朵幹什麼去了?”
父親答曰:“佞臣擋道,酒色迷心啊!”
無鹽變色道:“女兒去見他,告以實情。”
父親一驚:“你?”
無鹽正色道:“是呀,女兒去見大王,好言相勸。大王若是不聽,我便大鬧王宮。”
“不……”父親心想,這姑娘隨我,真自信。不過,事實證明,“自信”是很可怕的。
但無鹽就是很自信,她說:“爹爹,你忘了女兒會隱身之術嗎?若有危險,我自會逃離王宮的。”
父親勉強同意,不管怎麼樣,總得為國盡忠。於是,無鹽一個人踏上了去齊都臨淄的大道。
這一天,齊王正在後宮宴樂。美女在懷,左擁右抱,不亦樂乎。正在這時,門衛來報:“稟大王,有一個醜女求見。”
齊王問道:“醜女何事?”
門衛說:“回大王,她自稱無鹽女,要充後宮侍奉大王。”
“啊?”齊王一聽就驚了。心想這醜女是自不量力,就傲慢地說:“寡人後宮佳麗成群,哪個不是花容月貌,她一介醜女,還想充我後宮?哈……”
在場眾官員也陪著齊王大笑,唯獨上大夫淳於髡沒有笑。他對齊王說:“醜女要進宮為妃,是否有什麼來頭?請大王宣她進宮看個究竟,若真是無理取鬧,再罰也不遲。”
齊王想想也是,總得見識一下,就宣無鹽進宮了。無鹽一進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太醜了!”隻見她稀疏的黃發高挽頭頂,大額頭、深眼窩、高鼻梁,紫唇掩不住兩顆大門牙,確實醜得“無敵”。
見慣美女的齊王一看,心裏的厭惡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心想:“好奇心果然能殺死貓。”正要揮手讓她退出去,無鹽一本正經地說:“危險啊!危險啊!”
齊宣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你說危險,那是什麼啊?願聞其詳。”
於是無鹽慢條斯理,侃侃道來:“秦楚環伺齊國,虎視眈眈。而齊國內政不修、忠奸不辨,太子不立、眾子不教。齊王你專務嬉戲,聲色犬馬,這是第一件可憂慮的事情;興築漸台,高聳入雲,飾以彩緞絲絹,綴以黃金珠玉,玩物喪誌,利令智昏,這是第二件可憂慮的事情;賢良逃匿山林,諂諛環伺左右,諫者不得通入,讜論難得聽聞,這是第三件可憂慮的事情;花天酒地,夜以繼日,女樂緋優,充斥宮掖,外不修諸侯之禮,內不秉國家之治,這是第四件可憂慮的事情。危機四伏,已是危險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