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了。明兒去省城?”
司徒鎮長問。
“嗯,還買了這。”
王采芝拎起土蜂窩給司徒鎮長看。
“腦瘤……是要去仁和醫院?”
司徒鎮長拎起土蜂窩看了幾眼,口中嘖嘖有聲。土蜂窩的氣味是難聞了些,但處理得幹淨,一瞧就是上等貨,價格不菲。看來王采芝為了當家的,也是出血了。同在鎮上住了多年,誰家有錢、誰家沒錢他都知道。鍾家算富裕,不過鍾家兩口子平日都挺節儉。
“聽說那裏的醫生好。顱內科權威。”
王采芝看著土蜂窩,目光溫柔起來。
“嗯,我也聽說了。我有個老同學,就是那裏的顱內科醫生。國際級的,叫溫周信。”司徒鎮長從兜裏摸出個名片來。上麵印了一堆醫學界的頭銜,正中偏左的位置上,有三個燙金名字:溫周信。
鍾義接過司徒鎮長給的名片,被溫醫生一堆光華奪目的頭銜給震得暈乎乎。
“很久沒聯係了,也不知道他還賣我麵子不。但可以試試。認識個人,總比沒有好。”司徒鎮長看司機買煙回來,就跟母子倆告別。
鍾義母子拿著名片,目送司徒鎮長離開。
坐在破舊的吉普車裏,司徒鎮長的心情挺不平靜。待在鎮長位子上有年頭了,鎮上的人都好好的。家家戶戶小日子越過越滋潤。偏偏鍾家出了這檔子事,也不知道鍾義那孩子還沒有機會繼續讀書。
“腦瘤……大手術啊。”
司徒鎮長歎了口氣,等車停穩當,一屁股鑽進鎮長辦公室,關上門偷偷打起了電話。電話的那頭,儼然是省城仁和醫院的顱內科權威——溫周信溫醫生。
“嗬嗬,是東方溫使君嗎?您好您好,我是司徒土地啊。嗬嗬,很久不見,這麼冒昧地給您打電話,實在是有事相求哇。”
司徒鎮長捏住電話聽筒,笑得滿臉的皺紋都開了,仿佛聽話者就站在自己身前。
“司徒土地?哦,我記得。好久不見了嘛。大家現在都在人間界混,天上那些稱呼就不必了罷?你叫我溫醫生就好。”
東方行瘟使者溫周信在電話那頭不在意地擺手。自打人間界破除封建迷信,一幫子神仙在天上的日子就難了起來。很多神仙下凡撈過界,混人間的生活。司徒鎮長本是個土地公公。他自己在人間是省城仁和醫院的顱內科權威,天上本職則是瘟部正神。
“哪能哪能?神職不能亂。小神在溫使君麵前,永遠都是下級啊。嗬嗬。那個,溫使君,是這樣的。我這裏有個小孩……”
司徒土地公把鍾義一家的事講了遍,告訴溫周信,鍾義母子明天會去醫院找人。
“溫使君略施手段,便是鍾家的救命恩人。這種增益使君德行的事情,連天庭考績簿上都少不了記一筆呢。”
司徒土地公話到最後,麵上皺紋舒展開來。天庭考績簿的執筆是他連襟,弄這點事情易如反掌。
“要說這事也不是難事,可我這裏重要病人太多……從前欠你個人情。這樣吧。明天人過來,我關照下。至於其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溫周信把事情應承下來。
事情有譜,司徒土地公抓住電話筒,謝聲連連。溫周信那邊卻將電話掛斷了。
說關照下,大概就是讓鍾父入院排隊等手術。不過腦瘤那種病,手術的前後期費用不是鍾家能承擔下來的……
司徒土地公冥思半晌,再度拿起了電話筒。
“喂~請幫我接灶王部的遼江省分處。找灶曉強,麻煩把電話關聯下……喂~曉強啊,我司徒。我這兒有個事要你幫忙。”
司徒土地公又說了次鍾義家的情況。
灶王爺灶曉強正在省城準備開小飯館。聽司徒土地講完,一張臉就苦了下來:“送東方溫使君工作的醫院?這要好幾十萬吧?得給我兩天湊湊。”
“鍾家的錢肯定不夠。你湊,我也湊。大家一起讓這難關過去。守一方水土,保一方子民。咱們土地和灶王也沒別的能耐了。”
司徒土地想到王采芝、鍾義母子的神情,義不容辭的語氣加重。
“大哥,你放心。能幫就幫,能伸手就伸手,認不認識都一樣。我先去打聽,看咱湊多少夠。”
灶曉強麻利,跟司徒土地不多拉扯,告了聲罪,就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