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在廣zou學美工,在一個名叫黃聖堂的居民區住了一段時間。
黃聖堂是一個貧民區,棚屋鱗次,市廛櫛比,密密麻麻蝸居了上萬人。
在黃聖堂居住的人,成分很複雜,不但來自五湖四海,而且三教九流,搞什麼行業的都應有盡有,不過,處在最基層的打工階級人數的比例最高,此外,也有一些小資產階級,但是極少。
黃聖堂裏麵的房屋,絕大多數是從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低矮而又陳舊,煥發著一種古老而又滄桑的氣息,仿佛是在向世人們傾訴著它那些早已逝去的曆史。
由於是貧民區,所以裏麵的衛生條件極差,特別是裏麵的老鼠們,囂張的氣焰真是觸目驚心,它們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居然膽敢對人類熟視無睹,三五成群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撅著毛茸茸的屁股,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小巷子裏四處瞎跑亂竄。
不過我想,竟然社會已經‘和諧’了,那麼人鼠之間,也應該要和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悠哉悠哉,何樂而不為。
黃聖堂背倚幾座鞋城,這幾座鞋城在國際上都頗有知名度,各國鞋商絡繹不絕,居民區的前麵,則是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道,大街道的對麵,是成片的高樓大廈,此外,還坐落著一座規模偌大、在國際上也知名度頗高的國際鍾表城。
在黃聖堂的大道下,有一條隧道,隧道不高,還不夠兩米,也不寬,不到三米。
一年四季中,隧道裏麵總是顯得濕漉漉的,空氣更是臭不可聞。
可就是那麼一條隧道,竟然成了數十號人為生甚至養家糊口的風水寶地,賣菜的、賣水果的、賣廉價首飾的、賣報紙的等等,應有盡有……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在城G眼裏‘無孔不入、猙獰可惡、罪惡滔天、趕不盡殺不絕’的肮髒乞討者和下三流的江湖賣藝人士。
其他的我就不多加贅述了,就說一說那幫對社會對城市的名聲和形象造成了極大損傷的江湖賣藝人士吧。
賣藝人士幾乎是清一色的老人,有吹喇叭的,有打快板的,有說相聲的,有拉二胡的,還有一邊吆喝一邊伸出破碗對路人乞討的。
有一個老人家,以吹竹笛為生,這位老人家雖然鶴須銀發、瘦骨嶙峋,但依然清臒爽朗,神采奕奕。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伊始,這位可愛的老人家,就在我心裏留下了一個很深刻的印象,因為他吹笛子的技術實在太厲害了,堪稱是一手絕活,從鳳凰傳奇到四大天王再到刀郎再到傑克遜,他都能演奏得出神入化,令無數人折服。
所以,每次從隧道下麵路過時,我總會情不自禁的頓下足來,忘情的傾聽。聽完之後,兜裏如果有零錢的話,總要放一些進去。
後來慢慢的,我們熟悉了。
老人家很熱情,其實他很喜歡跟他人交流,隻是從來都沒人願意跟他交流而已。
他沒有租房子,長年累月就生活在隧道裏,隧道就是他的家,是他在這個城市中唯一的安身之處,他的一切生活用品都在他身邊,舊得不能再舊了的被褥上麵,千瘡百孔,沾滿了顏色各異的補丁、一個缺口的杯子、一條顏色發黃的毛巾、等等,都在汙濁的隧道裏麵。
後來,有一次夜深人靜時,我由於白天一些事情而難以入眠,我感到百寂無聊,於是,便到隧道裏找他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