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流浪者之歌
一千個人的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哈姆雷特就是哈姆雷特。猶如你我眼中的愛情,讓你崩潰,讓你迷醉。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是相同的模樣,你再如何在想象和歇斯底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與他毫不相幹。這個國家從小就灌輸愛情沒有高低貴賤,而社會的價值觀卻截然相反。
鍾坦寫到:
因為愛
有些人放手愛人飛翔
不想讓他們成為愛情的奴隸
因為愛
有些人對愛人忠貞不渝
哪怕愛人說的是我們將要分離
因為愛
讓他們勇敢,讓過去成為回憶
究竟是對愛情的懦弱,還是對自己的堅強
分開的那一刻,他們還在想
我該思考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可是,腦袋一片空白,手腳不聽使喚
當時的鍾坦正在聽聲音與玩具的《艾玲》,忽然想到了這個歌曲就是她和呂楊的愛情寫照。
可是很明顯,迷戀一個人的身體遠比愛他的靈魂更加容易,所以寂寞的時候我才會想你。也許你渴望幸福的家庭,做個丈夫稱職的父親,可我隻想要輕鬆自由的關心,這就是問題,我們的問題。
鍾坦當時確實覺得本應該是相愛讓人快樂,快樂讓人相愛,但是她做不到。就像是那句老話,人們都有自我認識的能力,但是人們總是不會自我認識,或者隻是不願去做。或許真的如杜拉斯說:“愛情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她隻是不想放棄,依舊堅持而已。
她就一點一點地感受著失戀後時間的流逝。兩年前,我們被稱為蘋果——青春活潑,但是不太好吃。一年前,我們被稱為草莓——青春美麗,甜蜜誘人。現在,我們已經是西瓜——青春正在消逝,內涵在增加。明年,我們就被譽為西紅柿——已經不是水果了,還硬把自己列在水果之列。想想便覺得好笑。
晚上的時候,她在自己的房間裏,拉開落地燈,奶白色的燈光籠罩著溫馨的小房間。大眼睛玩偶一直在她旁邊陪伴著她,微笑的表情。鍾坦看了一眼,就想到自己之前和呂楊就這個玩偶開過的玩笑。當時呂楊說這個玩偶笑起來的樣子和鍾坦很像,鍾坦當時真的覺得愛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在身上留下她的痕跡。她的小動作,不自覺地喜歡她喜歡的,愛吃她愛吃的,或者呂楊連看到什麼背影都會覺得像她。愛上一個人,就誰都是她了。當時的鍾坦覺得自己特別得幸福,幸福得都有點想哭。所以現在硬生生地剝離真的很痛。她從冰箱裏拿出一盒牛奶,然後自己坐在地墊上,將頭靠在床墊邊上,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劃過了臉頰。
她最後給呂楊又發了一條信息:
“親愛的,晚安,請握住我們的愛情。那種生活的熱情和恬靜帶來的浪漫是所有人向往的,我希望我不同的真誠和堅定讓你相信隻有我能陪你幸福走下去。我也相信你能珍惜我們稀有的愛情,讓我們原諒過去,原諒自己,愛情中間不應該有恨,如果恨還是那個恨,那麼就是這段愛情已經不再幫助我們成長。將所有的恨轉化為愛,將愛轉化為成長。愛讓人互相等待一種成長,愛給予人互相成長的機會,成就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夢想。”
鍾坦在等待呂楊回複的時間裏,總是想到死。不出她自己能想到的意外,她沒有收到呂楊的短信。其實當時呂楊的手機每天都要被丁文嚴格審查,深夜的時候丁文若聽到呂楊的手機短信聲音,嗖地就把手機從呂楊的手中奪走。呂楊氣憤地將身體背對著丁文。丁文看到了鍾坦的短信後,輕鬆地刪除。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鍾坦在日記上寫到:“我想如果有個情人陪我一起死去,會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她也是一個孤獨的無助的絕望的人。我們不是殉情,而是為彼此殉葬。我們愛死對方。我們死在高潮裏。這是最後一個願望。如果今天沒有為自己的意義而活,明天也不能為自己的意義而活,我們不如立刻死掉。因為沒有後天,也沒有依附他人而存在的意義,更沒有依附社會而存在的意義。因為整個人類社會都是朝生暮死,就算過了2012,也早晚毀於核戰、新型瘟疫、小行星、太陽風暴、紅巨星、熱寂。最後,沒有一個原子能留下任何記憶。”
當時的鍾坦也想象過多年後再次與呂楊見麵的樣子,因為她知道好多年沒有見麵的朋友,再見麵的時候都有一點不同了。有人有了悲傷的眼睛,有人有了冷酷的嘴角,有人會是一臉的喜悅,有人確實一臉的風霜,都隱隱約約地寫在他們的臉上了。她心裏還是默默地祝福過呂楊,無論遇到什麼挫折,都希望他保持一顆寬諒喜悅的心,這樣當幾年後,在相遇的時候,才能很容易從人群中把他認出來。
後來在頒獎禮上與呂楊重逢的時候,鍾坦真的覺得,原來歲月並不是真的逝去,它隻是從眼前消失,卻轉過來躲在心裏,然後再慢慢的來改變人們的容貌。
當時的呂楊確實是因為那一夜的寂寞得到了丁文的包圍,才導致最後與鍾坦分開然後與丁文在一起的。性是人們都在明處不願提起,在暗地裏誓要把它進行到底。這是鍾坦後來總結的。
呂楊對丁文默默地冷漠著,想讓丁文提出分手。畢竟沒有感情基礎,再怎麼跟丁文默默的言語配合都是強求,丁文總是喜歡在學校附近的餐館裏與呂楊秀恩愛,鍾坦也剛好與小楓在那家餐館裏吃,就是那家見證了鍾坦和呂楊感情路的“日昌”。
剛開始的時候,“日昌”的服務員也有些奇怪,畢竟鍾坦和呂楊是餐館的常客。兩個人站在一起總像是最標準的校園情侶,幹幹淨淨的發型,清爽的麵容。像是夏天裏的太陽雨一樣的溫熱,讓周圍的人見到他們就有一種難得的好心情。
有一天男生身邊忽然換了一個人,雖說大學裏的感情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這對情侶的解散確實牽動了不少人的心,鍾坦總是感覺到有人在暗地裏可憐她,或者是有人在背後覺得他們的感情破裂確實是大快人心。她直覺所有人的眼光看她都是包含了另一層的內容。
鍾坦看到了呂楊和丁文在一張他們兩個曾經經常坐的位置上吃飯。
她站在三米處,像是受到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的控製,忽然間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了。小楓拉著鍾坦往另一個方向走,鍾坦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牛仔裙,手心不自覺地出了汗。
小楓坐下後跟鍾坦說:“據說異地戀是最痛苦的事情。”
鍾坦:“異地戀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楓:“難道我要說的都一定要和你有關係才行嗎?”
鍾坦忽然間開始反省自己,這種感覺像是喘息的時候忽然間感受到的稀薄。小楓現在總是能夠一字不差並且足夠犀利的說出鍾坦的缺點,之前的鍾坦會不肯直麵現實直接頂撞回去,但是現在的鍾坦似乎覺得這些打擊本應該就在她失戀的時候一同出現,人對難過的感覺是有快感的,所以鍾坦希望這些打擊來得可以更猛烈些。
鍾坦問小楓:“異地戀怎麼了?”
小楓說:“有一對情侶剛剛在一起就要麵對異地的打擊。”鍾坦看著呂楊和丁文的方向。
小楓緩緩地說:“我們都說,異地戀是一種痛苦。他們不能陪對方逛街,隻能把禮物一次次的寄過去;他們在對方難過時,隻能用蒼白的短信給與安慰;在對方無助時,隻能手裏無力的握著電話,努力地聽著對方的呼吸和哭泣的聲音;也許他們需要溫暖時,隻能翻看往日的短信。他們生病了,隻能一個人躺在宿舍,或者獨自去醫院掛水。他們吵架時,受傷的總是兩個人。無法理解,無法釋懷。他們總是形影孤單或者成群結隊。看著其他戀人成雙成對,心裏一陣難過,最多隻能發條短信,告訴對方‘我想你了’。”
鍾坦一邊往嘴巴裏塞豆芽一邊盯著小楓喋喋不休的嘴巴,心想這麼有才華的姑娘怎麼就不去找個開朗活潑的人當朋友呢,偏偏就看上自己了,她一邊覺得自己過意不去,一邊覺得自己幸運擁有小楓。
鍾坦說:“幸福的愛情都是一種模樣,而不幸的愛情各有各的成因,最常見的原因隻有兩個——太早或者太遲。如果兩個人一起出國或者出國回來再相愛的話,結局應該就是喜劇型的。”
“我覺得我和哲學家在一起。”小楓說。
“好好珍惜。”鍾坦微笑著裝模作樣地說。
小楓繼續不緊不慢的:“他們時時會擔心對方,吃的怎麼樣,穿的怎麼樣,到底開不開心,會在每天晚上查好那遙遠城市的天氣,一大早就告訴他,‘要降溫了,多加件衣服’。
看到好玩的事情,第一時間與對方分享,可當自己難過的時候,隻是到論壇上發發牢騷,他們嘴上也許會說‘誒,你今天有沒有偷看別的男生啊’。可是你卻在內疚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不能陪在自己心愛的人的身邊呢?”
鍾坦接話道:“他們總是在世界的這一頭,幻想著對方在做什麼,他們會通過電話甚至國際長途去叫對方起床或者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