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很不情願地挪動著腳步仿佛蠢笨的大象昏頭昏腦的轉彎掉頭一般。那張苦瓜一樣的臉孔情非得已般,還是出現了王東等人的麵前,仿佛他寧願沒有看到他們這些人一般,但是實在是架不住那孩子的拉勸才過來的。
王東覺得這兩個人很奇怪。曠夜之中,憑空就出現了這兩個人。那般奇奇怪怪的爭論就讓人心煩,而且按常理說,自己可以聽清方圓百裏的蟬鳴,可是這麼近了,自己也聽了半天了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他們究竟在爭論、辯駁什麼呢?這兩個人應該就是質人。但就兩人那蒼白的麵孔,像撲了粉的花旦般的模樣,王東就可以斷定他們就是質人。王東對於煉血術提升,仿佛就像堵塞的通道忽然開了一處通透,一切忽然透亮起來,對於陰靈的感應能力也更加敏感了。如果說原來的煉氣對於陰靈感悟是一瓢水的話,那麼現在加之煉血術就有一池塘的水了,反應的靈敏程度增加了不是一點半點,而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提升。
王東現在的手段更多,把握更大,功力之中的火候更加純青。尤其是當年沙河村李靜英家的小舞突為質人之後對大家帶來的傷害,讓王東刻骨難忘。那失去親人般的切膚之痛仿佛像用一把毒刀刻在骨頭上一樣一有觸發就會引痛;而且對於質人竟然難升恨焰,朦朧中直覺得那裏也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般存在。
然而質人終究不過是受陰靈所控製的傀儡罷了。無論它以前是什麼人都無法改變它現在已經不是人的事實了。當然王東要想製服這兩個人,以現在的功力來看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可是讓王東不明白的是在這樣的一個貼近白霧城的地方是什麼給質人這樣大的膽子,來招惹自己這些人呢?自己莫論,李掌門境界通玄,宇文博、高晟更是早臨絕頂即刻通天之輩,更不要說後麵的那個蒙多了,以屍王之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普通人或許無從感應,但對於陰靈之輩憑天生的直覺就應該感應得到,仿佛一隻貓兒無論大小,無論野生還是家寵,都會對鼠類有天生的逆判。假若他們果真是質人的話,那麼這兩個人就有點意思了。一隻不怕貓的老鼠,任誰都要覺得奇怪,貓恐怕就要更覺得奇怪了。
胖子居然會臉紅,好像猴子屁股一般,紅腚了,不退去。王東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胖子道:“幾位大爺!可是從前麵來,一路上可曾發現五隻羊嗎?我們爺倆是前麵永安鎮的人,我們專給劉員外家放羊,可是這小兔崽子貪玩,弄丟了五隻羊。如果你們發現了,幫我們找到,那可真的救了我們全家了。劉員外可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因為他本來肚子就不大,而且很小,所以心眼也小,要是他知道丟了五隻羊,那我們就沒有活路了。前年,老張家弄丟了他一隻羊,他就把他家娃抓去了當成一頭羊放在羊圈裏麵,要不是他家的娃精怪,恐怕早就和那些羊一樣命運了。可苦了我們,到哪裏去找呢?幾位大爺,你們看到羊了嗎?”
一陣微風拂過,柔柳的泛綠的嫩枝隨之搖動了一下。王東等人感到了一種異樣遍及周身,遠方,似乎就在這一瞬間,此間的人事都發生了變化。王東強迫自己神識立刻清晰過來,終於王東恢複了正常。可是,看向周圍的幾個人似乎都沉浸在了胖子所提出的問題之中。王東猛地咳嗽了一聲,幾個人才算醒來,可是神情似乎還是有微許的不同了。
胖子還是敘述著丟羊的時候。王東注意到每當胖子提到那個“劉員外”的時候,不是他所說的那種憎惡,神色之中總是忽現一種不由自主的崇敬之意,這是隻有發自內心深處的恭敬才會如此。至於他說丟的“五隻羊”,可笑,王東可以確切地說,八百裏內別說一隻羊,就是長得卷毛的像羊的東西都沒有,這五隻羊,不用說,是指他們這些人了?自己這夥人不正好是五個人嗎?
帶宰的羔羊,都是溫順、可憐、悲哀、無助、慌亂的。然而,從宇文、高晟、李衍龍,乃至於蒙多的眼中所泛出的卻是某種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