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小試(1 / 2)

因為感激,柳氏次日一大早做好早飯,匆匆扒了幾口,便帶著娟花去了街上。挑了最好的位置,將花擺在從家裏帶出的大箱板上,賣力吆喝。

今兒又是個大晴天,明媚晨陽從東麵斜斜照來,照得那上好娟布做成的五顏六色的娟花上,潤盈盈地閃著光,在深秋行人尚還寥寥的街市裏,格外顯眼兒。

柳氏攤子擺好沒一會兒,就有人上前問價兒。柳氏熱情地與人介紹,“小的五文,中的六文,大的七文。這是五瓣太陽花,最合小姑娘們戴,這是七寶琉璃花,最合小媳婦大姑娘們戴,這種十瓣雙層尖頂的,顏色清淡,花型也別致,大人小孩兒都適合……下麵插頭的鐵絲沒來及上,買回家不掬從哪裏折下來一根,就能用。”

有因價錢便宜,有因花樣新鮮的,小半個時辰裏,倒賣出去十來隻,當然,也有因這做工不出市售的精巧的,看過也就散了。

“喲,嬸子,一大早的好生意呀。”柳氏才剛送走一位客人,就聽側前方有人和她打招呼,抬頭一瞧,卻是和自家隔著一條巷子的年輕小貨郎。

她笑了笑,往他擔子上一揚下巴,“三哥兒,你這生意也不錯罷。”

小貨郎放下挑子,盯著柳氏麵前的娟花,眼波閃動,一邊懊惱地道,“嗨,別提了,今兒也邪性,吆喝大半兒了,一根針也沒賣出去呢。”

柳氏笑道,“做生意嘛,總是一時好一時淡的。天還好早,別急,等會兒人都上來了,好生意就來了。”

小貨郎口中說著,“托嬸子的福。”眼睛卻粘在那娟花上麵移不開。

好一會兒,小貨郎腆著臉笑道,“嬸子哪裏打來的好貨,也可憐可憐侄子,告訴我一聲兒,我也去打一些來賣!家裏老娘等著吃飯呢,不開張哪來的錢養老娘……”

柳氏就笑了,“你個猴兒,倒跑來跟我哭窮了。你再難,有我的日子難?”

小貨郎訕笑了下,歪頭打量了柳氏幾眼笑道,“前兒聽說嬸子得善心的人相助,我那強筋叔又肯吃藥了,我還不大信。就他那強勁,當時我爹我娘好些街坊都去勸了,他愣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如今瞧嬸子臉色好了些,想來這事是真的。”

柳氏笑歎了一聲,“是真的。”接著又瞪他一眼,“你這猴兒,倒搬出你爹你娘來壓我!是不是早先幫過我們,替他們來向我討還人情了。”

小貨郎忙瞪眼擺手又搖頭,“嬸子說這話可是把人給想壞了,我是那樣的人麼?”

柳氏微微笑了下,抬頭看天色,略想了下道,“你要賣,也不是不成。不過我並不是哪裏打的貨,而是旁人托我賣的。這裏還餘三十來朵,分你一半兒去賣。你慣常走街串巷的,人頭地麵比我熟,說不得比我賣得快些。”

小貨郎大喜,忙道謝。

柳氏簡簡與他講解了這花叫什麼名兒,賣什麼價兒,小貨郎一一記下,挑著柳氏分給他的娟花,一路吆喝著,一路往人流愈來愈密集的街市深處去了。

柳氏在街上賣到將午時分,終將餘下的十來朵娟花賣完。收了攤子,回家匆匆做了午飯,給丈夫熬了藥,便去了鎮子主街最北端的鐵匠鋪子。

這是朱媽媽臨走時托她辦的事兒,道是讓她到鐵匠鋪子裏,幫著定些娟花下頭的,用來插頭的細鐵絲,還給了一張紙,上麵畫著幾個樣子。

看著這張紙,柳氏愈發認定,那裴姑娘根本不是玩樂才做的娟花,而打算賣的。要不然,何必還要大量製作買這些原料。

到鐵匠鋪子把紙樣給他們,說定了取貨的日子,付了錢,柳氏回了家。才剛到家,那小貨郎就挑著擔子笑嘻嘻地來了,留下三成的利錢,把剩下的錢給了她,“嬸子,你那樣的娟花甚是好銷,家裏可還有?”

柳氏搖頭,“就那些。”

小貨郎一臉的遺憾,“再過幾日下楊村老廟會,我還想去湊個場呢。”又催柳氏,“嬸子你哪裏打來的,再去打一些嘛。”雖然柳氏說旁人托她賣的,但小貨郎卻不大信,以為她是不想說貨源,拿這話搪塞。

柳氏就笑了,“真是旁人托的。我又不是做你們那行當的,能有什麼連你們都摸不著的好門路?”

這倒也是。小貨郎遺憾地砸了砸嘴兒,不甘心地嘟噥,“著實好銷呢!嬸子,要不,你再去問問,托你賣的那家,可還有貨?”

他不說,柳氏也要問的。聞言笑道,“那下楊村的老廟會是什麼時候?我替你問問去。”

小貨郎大喜,“就是九月十六。還有五六天,嬸子可別忘了這事兒。”

柳氏一口應下,突地想起一事,叫住往外走的小貨郎,“你那裏還有珠子沒有,賣一些給我。”

這也是朱媽媽臨走時交待的,柳氏望著手中的珠子,再次歎息一聲,也不知那位裴姑娘的處境到底差到什麼境地,竟要做這些平頭百姓婦人們做的小營生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