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她接著說，“後來劉媽媽問我姑娘來時，都帶了什麼，可缺什麼東西。我說我不在屋裏侍候，並不詳知帶了什麼。至於缺什麼，我便提到份例該送了。就這麼著劉媽媽叫人去備，我趁機說我來送……”
朱媽媽緊擰眉頭，默了半晌，問武嬤嬤，“劉媽媽問你姑娘帶了什麼東西時，是什麼表情？是隨意一問呢，還是有意針對什麼呢？”
武嬤嬤一笑，“這個我可看不出來。大舅太太跟前兒的媽媽精得跟什麼似的，便是心中有什麼，麵上也瞧不出來。”
這倒也是。
朱媽媽就愈發不解了，看著裴妍道，“好好的，大舅太太到姑娘屋裏找什麼？便是要找，難道不會使人來問姑娘，怎麼自己個兒叫下人們到姑娘屋子裏查探？”
裴妍思量了一會兒道，“興許是不好問出口的東西。”
“姑娘這裏有什麼東西，是她不好問出口的……”朱媽媽順口接話，說到此處，她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看著裴妍。
裴妍微微點了點頭，興許就是那樣東西。
朱媽媽心中登時不知是什麼滋味兒，難道是為了太太留下的田莊鋪子契子？這個猜測太過驚駭，便是眼下都是自已人，她也不敢亂說。
直到送了武嬤嬤走，她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打發綠柳綠梅去廚房做飯，她神色不定看著裴妍，“姑娘，這……”
“怕什麼，東西不是好好的在咱們手裏麼？”一瞬驚訝過後，裴妍心中早已安定下來。聞言淡淡地擺手道。
“可……”朱媽媽仍舊不安，“大舅太太現下暗著找，找不到，將來興許會跟姑娘明著要。”到時候，是給還是不給呢。
給，自然不是舍得；不給，她即張了口，便是得罪了她。
“這不還沒張口麼？”裴妍笑了下。她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父母剛剛離世，麵對嬸嬸舅母等親人，以這樣那樣的理由讓她出錢，明知她們是故意欺負她，那拒絕的話卻百般說不出口，把自己為難得蒙在被子裏大哭的小孩子了。
沈大太太真的當麵向她要，她自然要拒絕的。隻是她好奇，若真是為了這東西，沈大太太會找什麼樣的理由搪塞她。
但有一樣是肯定的，沈大太太隻要這話出了口，就是她和沈家徹底決裂的時候了。
比她想象的來得早一些，但，即然來了，也沒別的辦法，隻有迎頭頂上了。
她默坐了一會兒，叫綠梅進來，“方才你和衛家的怎麼說的？”
綠梅不知她為何問起這個，便笑道，“就依照姑娘的意思說的，許了她好處。”說著，她抿嘴兒一笑，“姑娘不知道，衛家的先還拿喬，等看到武嬤嬤一行來了，悔得臉都綠了。”
裴妍微微笑了下，和綠梅道，“你即許了她，就拿幾樣東西給她。”
朱媽媽不讚同地道，“姑娘何必理她！我是瞧出來了，這衛家的不識好歹，愈是縱著她，她愈是不知收斂。”
“叫綠梅去落個好兒罷了，哪裏是去討好她？”裴妍微微笑了下，擺手做了決定。
綠梅雖然心中也不大讚成，無奈她已定了，隻得取了三四斤鮮肉，雞蛋姑娘並不怎麼愛吃，給裝了十幾枚，又加了兩匣子點心，送來的份例裏麵有幾枝娟花，樣子雖然精巧，遠遠看起來，還不如她們自己做的亮眼，想來姑娘是不戴的，便也給捎上了。
衛家的看著滿滿一籃子的東西，甚是訝然意外。
綠梅抿嘴兒笑道，“衛嫂子，我說話算話的。這些是我替你討來的。”即然姑娘說讓她落好兒，自然不用說是姑娘的主意。
衛家的心裏歡喜，又不好意思表露出來，臉上的笑就些訕訕的，“綠梅姑娘太客氣了。”
綠梅和緩笑著，與她笑說了兩句，推說要做飯，便走了。
衛家的喜得拎著這一籃子東西和她女兒香草道，“這個綠梅倒比是那兩都強些。”
香草把那幾枝娟花拿在手中把玩，聞言撇撇嘴，“就這麼一點子東西，娘就歡喜成這樣了？那院兒可是送來了一大車呢。”
衛家的滿腔地歡喜，叫女兒一句話給削去一大半兒，神色不定地拎著東西進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