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看守所裏的遊戲(2 / 2)

今年的春節晚會依然不是很好看,場麵是很炫,很華麗的,但是早已沒有了過去的那種感覺,沒有什麼節目給我留下什麼印象。看84年的春晚,大家喜歡的歌星,可以唱幾首歌,這些歌都是大家喜歡的。而現在,幾個人唱一首歌,有的歌還不完整,聽得不過癮,比如李玉剛的《新貴妃醉酒》被壓縮得支離破碎的,存心不讓我們聽個完整。一個個匆匆忙忙地上來,又匆匆忙地下去,一個個看上去那麼焦慮的,把人的心情都搞壞了。那些小品要麼煽情,要麼就是主旋律,根本不接地氣。什麼樣的聽眾群都要照顧,什麼都照顧不了。上節目的那些演員,導演可能也是要方方麵麵地照顧,這道菜怎麼做得好?投入是越來越多,但是節目是越來越不好看。要辦好春晚是件很難的事嗎?三十年前不是沒花多少錢,一樣辦得很好看嗎?你們知不知道,春晚對中國人意味著什麼?對於我們這群失去自由,前途未卜的人又意味著什麼?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睡在我左邊的那個戴著腳鐐的小夥子和我聊了一宿。他的身世極其坎坷,在他還不記事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那年春節,他們一家三口省城去走親戚,沒想到他們坐的那輛車衝向山崖,又掉進了山溝,父母全死了,繈褓中的他卻因在最後關頭父母緊緊把他抱著懷裏而幸存了下來。他是奶奶帶大的。奶奶靠種田,做些手工把他帶大。他也很爭氣,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酈城的一所重點大學。但是沒有想到會出這種事。這可能是他在這個人世上過的最後一個春節。聽他講的這些經曆,我為他難過。

春節那幾天管教們管得也不是很嚴,我們也可以玩玩遊戲,吃點好的,打發時光。節前老婆給我彙了兩千元錢,我可以買點好的吃,算是改善吧。

大年初二大家一起玩看誰人緣好的遊戲,規則是:每個人手裏發一張撲克牌,點子最小的兩個人就先後被大家用被子蒙住,然後被大家隨便用拳頭捶、用腳踹,以打的人少算贏。由老大做裁判。一般的人,人們不會怎麼打,但是那些令人討厭的人會有很多人打。吳春生是不玩這些遊戲的。那天老大可能是故意的,鼓動著他也來玩這個遊戲。我想大家在一起玩一下,可以拉近他與大家的距離,又可以化解他與老大他們之間的矛盾,同時也不能駁了老大的麵子,讓他下不了台,就也鼓動他加入。

有一場牌,小吳的牌的點子是最小的。沒想到當我們用被子把吳春生整個人蒙住時,老大給老二、老三、老四遞了個眼色,他們一擁而上,下狠手打吳春生。看他們下手那麼狠,心想壞了,他們是要把小吳往死裏打啊!吳春生在被子裏掙紮,但老二他們死死地按住,令他動彈不得。這樣下去,吳春生肯定會打壞了的。我跑上去拉他們,但他們把我推到一邊。沒辦法,我衝上去用身體擋住如雨的拳腳。我的頭被打得暈頭轉向的,身上、頭上已經記不清挨了多少下了。但是有一擊令我的腿鑽心的痛,我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他們終於停止了對我的攻擊。

我疼得在板上打滾,頭上、身上冷汗淋漓。有人叫來管教,見我的情況很不好,就把我送進了酈城的監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