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哥這裏正和莊大娘閑聊,突然一個洗衣房的小丫頭,腳步騰騰的跑過來,對著鶯哥說,“鶯哥兒,白娘子叫你過去!”說完,轉身跑了。
莊大娘衝著她背影喊,“叫她去什麼事?”
“大娘別問我,她去了不就知道了。”小丫頭腳步沒停,一直跑出了院子。
“去他奶奶的,一個小丫頭也這麼勢力,鶯哥,你去看看,白娘子現在不敢欺負你,機靈點兒,別吃虧。”
“知道了,大娘。”鶯哥現在倒不怎麼怕白娘子,叫她去又能幹什麼,再打一頓耳光子,也不是沒有挨過,倒是看看她還能出什麼幺蛾子。
鶯哥到了白娘子平常待的屋子,看見白娘子正在屋子裏敷衍一個女人,那女人高高的顴骨,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身上穿著萬福花紋青石色對襟綢緞交領上衣,下身穿著墨綠煙紗滾銀邊長裙,高高幺幺的端坐著,蒼白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白娘子正側身站在旁邊,語氣恭敬的說著什麼,看見鶯哥進來,停住了話頭。
鶯哥站在屋子當中,白娘子冷著臉問鶯哥,“這是咱們府裏管家的林大娘,現是大夫人跟前兒的主事,林大娘有話問你,還不問好?”
鶯哥學著府裏其他丫頭的樣子,福了福身,“林大娘好。”
林大娘盯著她看了半晌兒,轉過頭問白娘子,“白家媳婦,這孩子看著倒是激靈,就是身子太單薄了,能幹活麼?”
“挺能幹的,都能紮花了,也能繡個帕子什麼的,腿腳也勤快,”白娘子又往前湊了湊,貼在林大娘耳朵邊說,“前幾天跳井的那個,就是她。”
“哦,就是她啊,我前兒聽人說,大少奶奶也想叫她去?怎麼你今兒倒是把她叫上來了。”
“我想著,這孩子到底和綠玉浦那邊有嫌隙,去了也是白吃虧,不如你今兒個就領了去,大少奶奶要是要人,我那裏有好多好孩子呢,都巴不得去大少奶奶跟前兒伺候,到時候我再給大少奶奶挑個好的,再說,綠玉浦從來不和攏香園犯話,大少奶奶也不會說什麼。”
林大娘眼睛瞟了白娘子一眼,“主子的事,你到看的清楚。”
“我著也是私心揣度著,這不是跟林嫂子您商量麼,我一個洗衣房的頭,那裏知道主子們的事兒,還不得您老人家拿主意。”
“難為你一片好心,這丫頭也不白管你叫聲幹娘,就這麼定了吧,將來要是大少奶奶問起,少不得拚著我這張老臉,我應著吧。”說著起身,一抖手裏的絹子,“攏香園那邊的事,我也不想管,你說,這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幾百號的人口,夫人事事讓我給拿主意,那一處少得了我,就攏香園要個粗使的小丫頭,夫人也讓我親自挑人,大夫人這麼個菩薩心腸,哎呦,我們做下人的,能不幫著給承擔承擔?我這心那,都替夫人給使碎了,也沒人知道。”
“您老人家勞苦功高,我們都是看得到的,夫人更是看得清了,才拿您當臂膀啊,改天我親自登門去看望您老人家去。”白娘子這幾句話,說的不倫不類,可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林大娘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都說下麵這些管事媳婦裏,就數你是個頭,人尖兒,今兒一看,果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