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高西溝典籍與釋義(4)(2 / 3)

這樣想讓我感動,同時也感到震撼。

他們在生態環境的保護上那麼執著,幾十年不變的一種執著追求,幾十年不變的一種生態保護意識。從幾十年長在他們山上的村、他們的綠色中,你能夠感受到這種生態保護意識,感受到他們在這片綠色裏已經注入了一種綠色文化底蘊。從這片樹和這片樹涵養的水資源以及他們對水資源的保護,你可以看到可持續性和經濟良性循環發展……

一個市委書記的目光,既實際卻又有著詩意。讓他感動的就是高西溝人的一種綠色文明意識,周一波說,綠色文明應該是人類最高級的文明,人類最動人的文明,人類最成熟的一種文明。但綠色文明卻不會和貧窮聯係在一起。當人們生存尚還艱難時,人們唯一的選擇便是毀滅地球上的綠色。綠色是富裕的文明。綠色文明隻能是屬於富裕人的富裕文明。隻有當人們衣食不愁和生活悠閑、需要更高級的享受時,人們才會提出對綠色享受的要求。高西溝人卻在貧窮中追求綠色,這是它的偉大。

按照這位對綠色一往情深的市委書記的理解,綠色文明就是高西溝的一種鄉村文明。能達到這樣一種境界,很不容易。

高西溝山上的樹,分別生長於中國各個曆史階段。最早的樹,應該是1958年大躍進年代種下的樹。到1961年,它們退耕800畝。這有文字記載,記載在中國最權威的《人民日報》上。此後,大麵積的種樹行為又分別發生在農業學大寨期間、文革期間,聯合國援華項目2744項目期間以及最近的一次本世紀初國務院進行的“以糧代賑”十六字方針指導下的退耕還林。

所有這些曆史時期種下的樹,大躍進,學大寨,文革,2744……在高西溝全部都保存了下來。如果有一天,要舉辦一個中國共和國時期各個曆史年代植樹種樹成果展時,給高西溝的樹全都掛上標有年代標誌的木牌,高西溝的樹將是中國五十年的一部植樹史。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高西溝在本世紀初的這次1000多畝退耕林,也還會同它們那些“前輩”樹木一樣健康地活在高西溝的山上。

2005年夏天,一位負責退耕還林工作的陝西官員到高西溝檢查工作,看過高西溝的退耕林草相當滿意。這時,陪同他檢查的高西溝村主任高錦仁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說話很直白,不會拐彎抹角。

高錦仁說:有些地方,草沒種起,樹沒種起,糧照樣吃。過幾年以後,生態起不來,經濟效益也起不來,國家損失太大。我高西溝50年造的林,不給我一點補償……

高錦仁的意思,是把別人現在造的林和高西溝50年造的林進行比較,然後讓政府給高西溝一些“曆史性補償”。高錦仁的要求合理不合理、人家官員采納不采納且不說它,問題是高錦仁在這段話裏說出了他的一個估計,他估計到的很可能要發生的一種情況:8年以後,毀林將會再度發生,而“國家損失太大”。

會不會是杞人憂天?

不,我們還是應該相信農民自己的眼光和判斷。畢竟他們對農民才最了解。了解他們早已熟知的、在農村必然要發生的事情。

5

集體經濟是高西溝的特色經濟,而村政權的組織形式則是建立在集體經濟一定規模的基礎上。這是高西溝目前擁有的一種政治經濟組織形式。有人說,這是一種新型的“共產主義模式”。也可以叫做“高西溝新模式”。

我說過,任何一段曆史都不可能簡單重複。

任何曆史階段出現的事物也都不可能簡單重複前一曆史階段的事物。

高西溝有過“人民公社”化的曆史。在一大二公的計劃經濟時代,那種“隊為基礎,三級所有”的政權和經濟組織形式,實際就是前蘇聯的“集體農莊”。這在當時被認為是一種農村共產主義社會。它讓生活在公社或農莊的所有人都處在集體的管製下,但它同時在曆史上第一次“消滅了私有製”,第一次把分屬於私人的小塊農田聯合成了大片農田,農業機械化和農業科技得以推行。無論如何,無論在中國還是在前蘇聯,這種集體農莊和公社早已經壽終正寢;因為還是無論如何,它帶給前蘇聯農民和中國農民的血淚、不幸和災難都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