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呼吸貼近脖頸，溫柔的氣息投入心湖，身體的疼痛尚未褪去，我蜷著身子、紅著臉一動不動。悉悉索索，不知他在後麵做什麼。想轉過身來，頭發似被牽扯住。聽得婉轉低吟：“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轉身抱住他，不管心有再多酸楚，此刻隻想抱住這珍貴的美滿，哪怕多一秒也好。
“冰兒。”他右手環過我的脖頸，左手握著的兩縷長發綰結纏繞，“對不起，沒能給你龍鳳花燭，也沒同你共飲合巹酒……”
我用親吻堵上他的嘴。
良久，在那溫暖的懷抱中感受著清晰、有力的心跳，“冰兒，我想要你的一輩子……冰兒，我定不負你……”
輕軟幃帳安靜垂地，撥開龍鳳如意穗尾，才意識到這間房就是宇文聿的新房，這張床將是他和司馬菲兒的婚床。天啊……我做了什麼？
癡纏至晚飯時，不一樣的我倆如往常一樣出現在飯廳。
“日子過得真快啊，轉眼聿兒就要成親了，我還記得當年他出生……好像昨天一樣。”
“是啊，趕明兒母親就可以再抱個小聿兒了……”
外祖母與舅母笑嗬嗬的追憶、憧憬著，我的心卻好似吞了苦膽。
轉眼到了宇文聿的婚期，舅父滿麵紅光的應酬著前來道賀的王公貴族、朝廷大員，我昏昏沉沉地跟著舅母忙裏忙外。新娘的花轎繞城一周後才迎進門來，我躲在牆角遠遠地望去，生怕看到宇文聿的臉。
冷風吹進窗來，似喜若悲的酒水果然不能麻痹到自己。突然肩膀一緊，被人牢牢抓住，還未扭頭去看，已跌入他的懷裏。不知不覺中就要沉醉，眼前大紅的禮服讓我打了個寒顫，猛地推開他，倒吸一口涼氣，“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的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像小孩子般抓住我的手，“想你了。”
“你醉了？今夜是你的洞房之夜。”
“我知道啊。”
“好了，別胡鬧！快快回去吧……”
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橫抱起，向著床的方向走去。
“你瘋了？今天可是你的婚禮……萬一被人看見……”
這個瘋子，三下五除二地褪去我的衣物，錦被兜頭罩下，光潔的肌膚敏感相觸，全身滾燙如火。
“冰兒，我愛你！”
嘴唇不停的在我胸前探索，充滿柔情的撫觸，令我眩暈、迷失，語無倫次：“聿兒，我也愛你……”
“冰兒，你是我的……”他挺身進入，瘋狂地低呼……
按大興祖製，婚禮宴客三日，翌日主要招待自家親眷。我坐在宴客廳裏，多麼希望自己就此消失。司馬菲兒和宇文聿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應對自然，處處滴水不漏，無人不誇讚這一對璧人。明日，他們還要進宮謝恩，從此，他們將生同寢、死同穴。
桌上酒壇裏的酒不知何時已見底，我再搬來一壇，繼續自斟自飲。司馬菲兒示意下人扶我回去，我端起海碗，搖搖晃晃道：“冰兒祝嫂嫂和表哥比翼雙飛……”心中無力，雙腿竟也站不住，就要軟綿綿的坐到地上，忽然有股力道將我提住。是宇文聿嗎？怎麼是兩個宇文聿？這樣好了，我不用再對不起菲兒姐姐，我們一人一個，豈不正好？“呃……”胃裏翻江倒海，將那些憂愁、煩惱盡數吐在他的身上。然後，斷片兒……
醒轉時，天色已大亮，司馬菲兒坐在床前，眼圈烏青，該不會守了我一夜吧？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無顏麵對她，居然還勞煩她這般照顧。我裝模作樣的繼續閉著眼睛，等待她離開。她緩緩道：“妹妹，我們談談吧。”
我沒有出聲，她繼續：“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被他吸引，無論他高興、不高興，我都喜歡，無論他做什麼、去哪裏，我都想去。聽說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你，我不在乎，隻要能一輩子見到他，甚至陪著她，我就心滿意足。可如今，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對他的感情究竟算什麼？洞房之夜，他丟下我徹夜未歸；婚宴之上，別人都說我們合拍，其實隻有我知道，他的心從未離開過你。昨晚他居然不顧我這個新婚的妻子，守在你的房中，就算祖父訓斥也毫不理會……”
我懊惱地捂起臉，不敢看作為新嫁娘的司馬菲兒淚流滿麵。是我攪亂了這一池春水，是我破壞了他們的良緣，是我毀了這個家的寧靜，是我太自私……我不能、不該繼續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