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寶枕輕風秋夢薄,偏是斷腸花不落(1 / 1)

秋夜清淺,月色隱隱藏在雲後。寧國侯府已下了燈火,重重院落寂靜無聲。我悄然推門而出,打算趁著月色逃回宮去。本來我郡主之尊,怎麼用逃的?是因為宇文聿對我早有防備,安插數名侍衛在我的周圍。平日裏別說是出大門,就連打個噴嚏恐怕他都知道。其實自西北回來,他就變了,不但行事更加果決,還多了幾分讓人看一眼就透心寒的淩冽。

隻是北夏國迎親在即,他這樣將我困於寧國侯府,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難道他敢抗旨不遵?我不信。

我著黑色鬥篷,躡手躡腳、熟門熟路的出了內院。忽然臉上掠過一絲光影,黑色的瞳芒冷冷地注視著我。看來,計劃要泡湯了。轉身回屋去,他亦跟在後麵。進了房門,將鬥篷解開丟在一旁,露出絳紅抹胸宮裝,原是為了進宮後方便內侍認出我的身份,才穿得這樣隆重。那紅妝本就耀眼奪目,瑩瑩燭光下,流雲裙裾更襯得我風姿綽約、俏麗柔美。

他的神色略顯憔悴,長眉一皺道:“你又要去哪裏?”

“為什麼派人盯著我?”我心中有氣,他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

宇文聿一改往日的溫柔,眼睛卻停留在我的胸口處,冷笑一聲道:“這次又去找誰?赫連昊?赫連玨?還是突立?”

我也火大了,這個混蛋,奪了我的心,占了我的身,還說這樣的話欺辱我?“表哥真有意思,我乃大興郡主,北夏宸妃,你有什麼權利將我困在此處?”

他的反應比我更要激烈,怒吼道:“冰兒,你,可曾有一次真正信過我?”

承受不了那憂傷的眼神,慌亂的撇開目光,口不擇言道:“你給不了我的,還不許別人給我?說到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何苦這樣傷人傷己?”

“冰兒!”他砰的一拳擊在案桌,木頭陡然碎裂成兩半。“當日我去徽州求親,你是怎麼做的?”

我錯愕的愣住,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忽然臂上一緊,踉蹌被他拖入懷中。“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不,不許你離開……”

我痛苦地閉上眼,以往與他的點點滴滴在我眼前錯亂如麻。“可是,不離開又能怎樣?”

“我已向陛下請旨,即日將拔營前往西北,這次出征我不僅要生擒突立,還要脫掉司馬鵬舉‘鎮遠侯’的帽子……”他觸摸著我的臉頰,眼裏充滿對戎馬倥傯、宏途偉業的暢想,我仿佛也看到了我的男人身著戎裝、寒劍出鞘、馬踏山河的颯爽模樣……“他日我們可以定居西北,不再回來。”

他是宇文家的獨子,終究要承襲爵位,怎能為了我……

“聿兒,”輕輕的喊他,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呼吸溫熱糾纏,深深潛入心底,青絲零散枕畔,晶瑩點點滴滴……

纏綿過後,宇文聿沉沉睡去。我不敢貪戀情濃意濃,悄悄穿好衣服,頂著滿天星光,再次偷偷離開。回頭看了眼“寧國侯府”四個燙金大字,麻木的心還是感到鈍痛。加快腳步,在自己眼淚成河之前,踉踉蹌蹌向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十月初五,宇文聿帥兵出征。十月十二,五萬騎兵急速向錫林郭勒挺進。七天之後,大軍占領鵬城。突立原想回北夏搬救兵,可是沒想到赫連昊反將其部眾和盟友盡數瓦解,突襲攻占了原本統轄的各個小城不說,又將他後方的穀物、糧草放火毀盡。

十月二十五,迎親的使節來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