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塵 楔子

如墨的天上滿盈盈的繁星遁去,隻留下遙遠處一抹光亮。

輕柔的晨風吹散東邊黑沉沉的山線上慢悠悠漂浮的一片泛光的孤雲。

納入天際的連綿山峰,靜靜地勾勒出一條猶如心電圖般跳躍的曲線,陡峭逼仄的曲線最低處托起一汪銀波翻動的,

白。

漸漸亮起的青翠幽穀,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孩童,癡癡仰望著剛剛騰出遙遠東方無盡天際的那灣跳脫的魚肚白。

…… ……

清涼的晨風一瞬間掠過蔥蔥鬱鬱的大地,不禁意間,在雜亂無章的灌木草叢中,掃起一片輕飄飄的星辰。

呼呼閃閃的星芒映著林中繁枝茂葉層層遮蓋出的幽暗蔭蔽連續幾番飄搖,又閃爍幾下弱光最終落入挑著晶瑩露珠的簇簇草尖。

濕霧打敲著本就潮濕的樹幹,一個婀娜的倩影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撥開叢林黑影走了出來。

“世紀若何?我身在哪裏?”

濕漉漉的幽林外,三個人影。

…… ……

日至中天,林中依舊無光。鬱鬱青草挑露欲滴,霧不見騰起散去。

一道扭曲逼仄的樓梯,漆黑似被人潑了墨。像極碧海浮藻,柔軟曳動,卻尋不見深埋海底的根;又似天邊扶搖,盤旋而去,卻望不到探入雲霄的頭。

三人圍梯而站,呈犄角。

一人婀娜多姿胭脂粉黛華服靡裳盡鉛華。

一人風髻露鬢淡掃娥眉一絹彩帶輕柔舞。

一人上衣下褲銀紅衫雪青閃藍如意褲。

你我,都如此靜靜站著。

卻更似怔在那裏一動不動。

…… ……

幽暗的林中一抹倩影盡力一伸手,似要攀住這道盤旋的梯。卻發現它近似眼前,實遠在天邊。

傍梯而站的三人,各自一張一翕,似在呢喃低語,又像在厲聲質問。卻竟然我聽不到你,你望不到她。

…… ……

竟不知,是時光如梭,亦或天地倒轉——晨如夕,夕若晨。

繁星不穩。

一顆星逝去,劃過南天。

留下一尾漸漸淡去的華。

“上即下,來即往,無正無邪。”一人著一身異域風情的裝扮攀附黝黑飄搖的梯上看著旋梯旁的三人說道。

此時,幽暗昏黑的林中,傳來一聲質問,“此刻,星在叢中,還是掛在天邊?”說完,她手一揮,林中螢火漫舞,恰似天上繁星,又似林中精靈,飄飄渺渺隱隱匿匿。

梯上的人聞言一怔,慌忙環顧四周,隻見身旁唯有傍梯而站的三人,剩下便是一望無際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