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想陪妻子去看話劇,但他不能直說,否則將引起一場不愉快的討論。正在鬱悶之際,他看到了電話機,突然想起電話費的事。
天哪,上個月電話費居然比之前兩個月都多!為此,他和妻子吵了一架。妻子怒氣衝衝地離開家,看完話劇後跟一個朋友去了酒吧。丈夫並沒有再去關心電話費的事,而是舒服地坐在電視機前,自在地享受著歐洲冠軍聯賽中一場重要的賽事。
第二天,當妻子為自己喜歡煲電話粥的行為道歉時,丈夫一臉茫然:“電話費?哦,這種事不用放在心上,親愛的。”
現在我們都知道了,丈夫其實並非真的在意電話費是多少,隻不過在那個時間點,這個話題無疑非常合適——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是自我欺騙作用下的一個“小陰謀”。
我們很擅長淡忘能揭露真相的提示,從而對自己隱藏真實的意圖。這樣,不管是麵對別人還是麵對自己,我們都不會感到尷尬。
有人說:“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在欺騙自己,你就會看到,人生隻有一半是美好的。”
不過,發現自我欺騙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就像自己撓自己常常很難感覺到癢一樣。很多自我欺騙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
這不奇怪,自我欺騙是說謊的一種形式,而大部分謊言已經深入潛意識。而且,事實也表明,我們沒有必要深究,除非我們覺得生活太美好。
享受美好的生命
20世紀60年代,西方興起了“嬉皮士運動”,相當一部分年輕人蔑視傳統、特立獨行,甚至將自己的財產分給別人。然而現在,他們卻獨自住在封建的大別墅裏,享受著傳統生活帶來的樂趣。這是他們在30年前絕對無法想象的。
那個滿腦子都裝著浪漫幻想的女大學生,如今卻繼承了“雇主”的角色,成了“剝削者”和“女資本家”。曾被叛逆的她貶低和斥責過的那個階層,成了她賴以生存的地方。
一些車主一邊宣稱自己注重生態和環保,一邊卻開著精心保養的越野車奔馳在內城的街道上。他們刻意忽略一個事實——這種車都沒有保險杠,如果發生碰撞,乘客很容易受傷。如果有人提起,他們就用“我開車很安全”來為自己辯解。至於“大塊頭”占地大、耗油多的事實,他們就更不願意想起了。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但我並不是想虛偽地舉起道德的牌子對這些行為進行指責。隻要有助於實現自我價值,我們可以也必須改變自己的某些想法,否則就無法接受新的自己,也不可能享受新的生活。
自我欺騙的意義在於始終保持自己的純潔性。那些選擇接受價值觀、世界觀改變這個事實的人,比糾結地墨守成規或在接受新觀念時又飽受良心折磨的人,自我感覺要好得多,因而也更容易獲得幸福感。
4真假難辨的過去
我們把世界看錯了,反說它欺騙我們。
——[印度]泰戈爾
會說謊的記憶
孩提時代的創傷是很難痊愈的,為了能繼續生活下去,我們的心靈會選擇否認或遺忘過去,然後臆造出一個新的過去。傑希總說自己的父母特別和藹,而事實上,她曾過得極度壓抑,還動不動就被關幾個小時的禁閉;海倫不受家人的喜歡,常常被忽視,但他卻認為自己擁有很大的自由空間;曼夫瑞不僅把酗酒的父親描述成一個開明的、千杯不醉的“好朋友”,而且聲稱父親的暴力行為隻是酒後的無心之舉,並且對自己的痛苦和不幸隻字不提。
一些童年時期的記憶,也會被歲月這支畫筆美化。曾經那個陰鬱、壓抑的祖母,曾經那個大家都擔心活不久的瘦骨嶙峋的大姐姐,多年後再想起來,一個成了內斂、慈祥的老奶奶,一個成了注意營養和身材的姑娘。更甚者,幾乎沒見過麵的工作狂爸爸,孩子在30多年後談起來時,卻說他是“關愛家庭的忠實守護者”,完全無視母子倆因為父親常年不在家而遭人側目的事實。到了晚年,人們會把經曆過的磨難幻想成小小的生活波折。比如好鬥的兒子恐嚇父母多年,但在父母的回憶中,兒子是個自信而有執行力的年輕人,他當初隻是處於狂熱的衝動期而已——“誰沒有年少輕狂過呢?”總之,在回憶中,我們會扭曲事情的原貌,使過去變得符合自己的期望。否則,生活也許會艱難很多。
自我認知也立足於從孩提時期或青年時期開始的記憶。問題是,記憶的可信度有多高?自我認知又有多少是真實的?
在前幾章中我們已經說過,記憶是非常不靠譜的,這種不靠譜有一個典型的表現,那就是“美化”。那些不舒服的、尷尬的、受傷的,或者很丟人的經曆,會經過心靈的“美化”,變成另一種經曆。一開始,我們或許還會對這個美化過的版本抱有懷疑,但在短暫的“回憶”之後,這種懷疑會變得越來越稀薄。同時,不管我們多麼希望保持誠實,都不可能再客觀地描述過去。我們在“回憶”中把過去弄丟了,而美化了的版本會完全代替原本的事實,從而成為新的、美好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