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恐懼的夜晚又再次來臨。
幾株高大的槐樹遮住了月光,讓陳舊的院落覆在它的陰影下,更顯陰森。
“不要來……不要來……”
上天顯然沒有聽到他心底的呐喊。
池長靜坐在陰暗潮濕的屋裏,聽到有人敲門,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才疲憊而遲緩的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老爺的貼身仆人丁令威,一臉的不耐煩的樣子,冷冷的說道:“老爺晚上要你過去。”
丟下一臉蒼白的池長靜,青年麵無表靜的離開了。
池長靜慘然一笑。
他們不怕他不去,他們有持無恐。
是啊,幹嘛不去,他已經完了,毀了。
幾乎前後腳的,他緊緊捏著衣衿,尾隨在丁令威的身後。
這個院落裏住著並非池長靜一人,還有許多仆人居住著。
池長靜已經不再害怕身後從窗椽裏透出來的鄙夷目光,那些竊竊私語,他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可是——
另一種瘋狂的占有,惡意的眼神,嘲諷的微笑,冷酷的話語幾乎讓他快要發瘋了。
“你覺得林勉這個人怎麼樣?”
當池長靜跨進屋內的那一刻開始,另一種折磨幾乎隨之而來。
葉青鬆嘲弄的眼神沒有離開過池長靜的身體。
衣衫襤褸破舊,麵容蒼白憔悴,突顯生活的極度不如意。
他滿意的看著池長靜不在乎的表情變得遲疑。
“小林麼,他很好啊,人厚道實在。”
池長靜誇獎著在下午還冷冷賤棄過他的那個人。
葉青鬆含笑道:“我也是這樣覺得,打算讓他到帳房裏學習……”
話音還未落,已經滿意的看到池長靜震驚的眼神。
去、去帳房……
池長靜的神思回到一年前的那個夜晚。
少年端著茶水,帶著討好的表情,在他最祟敬的老爺麵前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想到帳房去學習,請老爺給我一個機會,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少年熱血沸騰著,晶亮的雙瞳含著無限的期盼。
葉青鬆見池長靜一臉的閃神,心底不悅。
他惡意的靠近,輕聲道:“怎麼,難道不可以麼?”
池長靜的嘴唇微微的動了一下,但終究沒有開口。
就算極力的裝做毫不在乎,但無形的傷害,莫名的忌妒,啃蝕心頭。
葉青鬆見池長靜竟然不開口,不由的惱怒道:“如果你能說出一個理由,一個小林不配得到的理由,那小林可能就去不成了……”
池長靜被逼的退後一步,卻看到葉青鬆好整以暇的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又怎麼瞧不出那眼底的惡意。
這人總是能找到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狠狠的傷害。
林勉娶了自己喜歡的女子,竟然還可以得到他一直所想要的職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祝福著林勉,所有的希望都在林勉的身上,所有的好處林勉都占盡了!
林勉……
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罷了,罷了,就讓小林得到所有的一切,這樣,紅杏姑娘就能得到更多的幸福。
若非這樣,這男人大概再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傷害他了。
池長靜終究還是說道:“小林很好啊,這是他的福份。”
葉青鬆猛的站起身,惡狠狠的說道:“不錯,我也覺得林勉人不錯,最主要的是人品好,不象有些人,人小,心眼不小,什麼樣的手段也使得出來——你說是不是啊?!”
池長靜顫抖著嘴唇幾乎要脫口而出:我不過是擺脫了其他人,想要巴結你麼,這有什麼不得了的。
真正道德淪喪的人反倒是站在他眼前的人啊!
這世道怎麼全反了?
他就做錯了一點事,老爺就這樣反複的折磨他,他已經心力憔悴了。
他無奈的將頭轉到另一邊,低低的垂下。
葉青鬆見少年不上套,心底偏偏又說不出的煩躁。最初的傷害,也不能帶給他最大的快慰。
他來回走了幾步,一把將池長靜推倒在床上。
沒有意外,看到池長靜的驚慌的眼神,手腳抗拒。
“不要——”下意識的就叫出了聲,池長靜心想:慘了。
果然毫無意外的看到葉青鬆興奮的眼神,不由的整個人就放棄了。
他一動不動的躺著,將頭轉到床的另一邊,不去看他。
這樣的情節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他已經到了縱然被男人脫光了衣裳,被放肆的省視而不再全身顫抖了。
雙眼望著床帳卻沒有任何的焦距。
三年再九個月——每一天天一黑,他便迫不及待的在土牆上做下記號。恨不得每日初晨的陽光轉眼即逝,又是一個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