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老魔雖是魔道大能,與她所行之道相去甚遠。然而其境界高妙無倫,一言一行皆有道理。屏翳聽他這一席話,不但了解了上古諸多秘事,而且心神境界也有所增益,當真是獲益良多。
她也知這般機會可算是極為難尋,也就靜坐一旁,聽他細言。
“我輩修道或為長生,或為逍遙,或為力量這些不一而足,但凡若能實現心中所想,又何須去看他人眼光?紅塵濁浪亂象迷眼,然我等修道之士亦為天資壽元所限,千百載不過一瞬,若是不得道成,轉眼就化為一抔黃土,一切皆成虛妄。是以,一切還看自家實力若何。這便是為何我輩修道士前仆後繼往高處行之故。”
東臨言到此處,將青皮葫蘆拿起準備再倒酒時,卻發現葫蘆中滴酒未剩。不由啞然失笑:“這一葫蘆酒這就飲完了!”
屏翳見狀輕言道:“前輩有此雅興,不若我再去尋些酒來?”
東臨擺擺手,示意不必:“倒也不必,我已然盡興了,又得你聽我嘮叨這許久功夫,一解多年枯寂,此時已是酒足意滿。既如此,又何必再行此事?”
東臨說完這句,整個人氣勢又是一變,不複方才那個有些嘮叨的醉酒之人。他一擺袍袖,麵色漸沉,又成了君臨天地,無人可逆的絕世魔王。
屏翳為他氣勢所懾,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她微微斂了眸光,不與他對視,心中暗道果真是老魔行徑,喜怒無常,真是難以侍候。
東臨也懶得去猜她心中如何想法,他淡漠言道:“外間天台陣勢已起,走吧,且去破了這‘鎖靈陣’,也好恢複法力。”言罷他一振羽衣袍袖,直直往外行去。
屏翳一身法力所剩無幾,也是盼望能早些時日破陣,聽得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她自然欣喜。連忙起身跟隨而去。
東臨出得大殿,望眼四周皆是一片廢墟,無數魔門中人屍骨遍地。
任是他心境如何高妙無波,見得此景亦不由得歎息一聲。
他將周遭景致掃一遍,就舉步往前方廣場平台而去。
屏翳走至廣場之上,就見原本一片空曠無垠,隻餘屍骨廢墟的黑石廣場中央起了一座石台,這石台皆是由無數奇異黑石堆砌而成,高三丈,約有十丈方圓。石台之上雕鍥無數神魔圖案,四角各有一方石柱,各石柱皆雕刻有一隻猙獰惡獸,宛如活物一般作勢欲撲,欲要則人而噬。而石台中央立著一杆漆黑旗幟,詭異無比。
想來這便是用以破除‘鎖靈陣’之物了,屏翳默默思忖片刻,亦不知有何作用。
反正此是東臨所用,於她無關太多,她環顧一會,見寧飛宇、韓真人正自功成,於一旁靜觀。
她走上前去,微笑道:“兩位道友好快的手腳,有勞了。”
寧飛宇哈哈大笑:“屏道友何必言謝,道士也隻能做些微末之事,不妨事的。”
韓真人微微頷首,並不說話。
東臨繞著天台陣勢走了一圈,又不時伸指點在石台之上,片刻後他道:“恩,此事做的不錯,如此一來成功希望又大了一份。”
頓了頓,他負手喝道:“你等速速離去,本座要起陣煉法了!”
屏翳三人聽得此言不敢怠慢,連忙一閃身,化為三道霞光落到遠處。
過得片刻,東臨麵色一轉,大喝一聲:“起!”就見他一身黑色羽衣無風而動,若非是此地毫無靈氣,會有何等變化也未可知。
屏翳運轉雙眸,直視而看。就見東臨老魔把手一彈,四道光芒飛出,落在周遭四根雕有惡獸的石柱之上。青、紫、赤、白四道光芒各則占一處石柱,東臨又一拂袖,四道光芒陡然爆開,化為四蓬各色火焰,在石柱上焚燒起來。
她檀口微張,紫眸一亮。
那四道火焰分明不是凡物,青色火焰乃是南明離火,紫色火焰乃是天火,赤色火焰乃是太陽真火,白色火焰乃是幽冥火。這四大火焰每一道都是修士夢寐以求之火,威力絕大。而東臨老魔一彈指便是四大神火齊出,簡直恐怖。
四道火焰齊齊燃起,如此還不夠。
隻見東臨雙手一錯一轉,一道黃色煙霞自他手中而出,轉瞬間就將整個石台淹沒。黃煙將石台盡數籠罩,卻並未往外蔓延,隻在四道火焰中翻騰扭轉,其中詳情全然無法看透。
與此同時,在虛空中靜立不動,放出幽幽之光的圓球仿若感應到了這番變故,緩緩旋轉開來,愈轉愈快。而其中散發的幽光也漸漸凝練,愈來愈盛,猶如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