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敖萱又俯下身去,將那小男孩抱起,笑言道:“不瞞屏道友,這孩兒正是奴家與商容所生孩兒,名喚商誌軒。”她逗弄著懷中孩兒,溫聲細雨道:“軒兒,這位是你父親好友,你需快些見禮,知道麼?”說罷她又對孩兒暗施眼色。
商誌軒不過是個三歲孩兒,又哪裏懂得這些?
得了母親分說,他不由用小手撓撓頭,脆聲喊道:“誌軒見過屏姨,願屏姨青春永駐,得享清淨大道。”
“你這孩子,是怎麼說話的?”
敖萱輕輕拍了拍他頭,而後對屏翳歉然一笑,道:“我這孩兒少不更事,還望屏道友不要見怪。”
屏翳聽得暗暗冷笑,敖萱這是意有所指呢!
“道友說得哪裏話來。”她仿若不明對方所指,麵上笑靨如花,道:“你這孩兒頗是有禮,敖道友又何必過多苛責貴子?在我看來,誌軒天庭飽滿,鍾靈毓秀,正是一顆渾金璞玉,最是適宜修道長生。隻需好好打磨,將來必是大道可期!”
“我也不曾帶了甚麼好物在身。”
說罷她沉吟片刻,自袖中取出一支玉瓶,道:“這瓶中有些萬載地脈石乳,正是適宜打下根基,便送與你了,望你日後能功行精進,秉善持義。”
敖萱本擬借此敲打屏翳,警告她不要不知進退。可對方卻反送她一份大禮,讓她始料未及。
如是尋常時候,她定是不屑一顧。可這萬載地脈石乳極是難尋,正是打磨根基,修繕自身資質地妙品。對自家孩兒效用頗大,她也無法視而不見。可自己明明是盛怒而來,欲要讓她好看,這時卻收下對方之物,這又叫甚麼事?拋開心中別扭不談,便是這顏麵也是丟得差不多了。
敖萱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屏翳柳眉微蹙,故作不快道:“我也身無長物,隻得尋些不值錢地事物拿來獻醜,道友莫不是看不上麼?”
話已至此,這卻是容不得她再推脫了。
“此物萬金難得,怎是不值錢之物?奴家也是惶恐此禮太重了。既然道友如此說,奴家也隻有厚顏代軒兒收下了。”敖萱掙紮片刻,一咬牙,將玉瓷瓶接過收入袖中。她麵上有些發熱,道:“屏道友大恩,奴家無以為報,隻得記在心中了。”
此物對她孩兒太過重要,卻是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放棄的。她心中蔚然一歎,今後若再想尋她麻煩,卻是難了。
敖萱不敢做色,拍拍孩兒額頭,對他道:“還不快謝過你屏姨?”
商誌軒似懂非懂,稽首做禮道:“誌軒多謝了。”
“不必客氣,你往後要向你父母學習,明白麼?”屏翳微笑道。
“誌軒知道了。”商誌軒奶聲奶氣道。
兩人又寒暄一番,敖萱雖是麵色如常,但麵對屏翳在此,她總覺渾身不自在。兩人又說得片刻,就欲起身離去。
敖萱看看天色,歉然道:“奴家本想在屏道友這處,能多盤桓些時辰,也好向道友請益。可奴家身為人婦,總有諸多事務,片刻也不得清閑。今日能與道友相談,實是一大幸事。翌日若是有閑,奴家再厚顏來叨擾道友,道友可不要嫌我囉嗦才好。”說到此處,她已是麵上帶笑,狀極開懷。
“敖道友既是有事,我也不好多留道友了。屏翳眉眼帶笑,緩聲道:“隻需我尚在龍宮一日,道友隨時可來我處,我是歡迎之至。”
“奴家這就告辭了,道友珍重。”敖萱起身福了一禮,道。
“我送道友一程。”屏翳也自站起身來笑顏道。
敖萱抵擋不過,也隻得隨她去了。
敖萱出了瀛台水榭,禮讓一番,就帶著孩兒告辭而去。麵對這女子,她實是心中別扭,尤其是怒火不得發泄,反叫她笑臉相對,更是覺得尷尬不已。她麵色陰陰沉沉,“哼”了一聲,此路既然不通,也隻得回去與商容攤牌,不讓兩人再繼續往來了。
屏翳將她送出宮觀,眼見敖萱化作一道流光遠去,才自斂了笑顏,轉為沉吟。
敖萱此番來意雖未明說,但她也是猜到了個大概。
好在她先發製人,方才使得對方無法開口。此番難處雖解,可終究是結下了仇怨,不利於她往後行事。尤其是這敖萱乃是龍宮之人,又是商容道侶,她也不好翻臉相向。
暗歎一聲,都是些糊塗事。屏翳搖搖頭,不再去想,轉身往內行去。
到了殿內,柳憶之迎上來道:“姐姐,那敖萱憶之認得,她父親乃是位妖王長老,權勢極大。而她道侶又是元神大妖,是以其行事張揚得很,不知她來尋姐姐,可有甚麼事麼?”說到此處,她麵上全是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