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雍皇宮,已經恢複了平靜。
太極殿的宴會已經結束。
丹陽宮的大火已經撲滅。
聞訊而來的趙容毅,將飽受驚嚇的常樂接到了大慶宮。丹陽宮多處毀損,未經修繕是不能居住了。
這一夜,實在讓所有人都筋疲力盡。
好在行凶的人已經被禦林軍抓住,關押在掖庭局。皇上親口發話,明日要親自審問這個行凶者,不必關押到大理寺或刑部了。
天子震怒,所有人都預見到,這個行凶者將死得很慘。
敢行刺當朝貴妃,罪該萬死。
夜,漆黑如墨。
掖庭局鱗次櫛比的房屋,在夜色之中,猶如幢幢鬼影,幾點燈籠的光芒,便如同鬼火,在夜風中微微搖動。
一條黑影,如狸貓一般出現在掖庭局宮牆底下,輕忽如幽靈。
這黑影避開了禦林軍的守衛,鬼魅一般潛入了掖庭局,在黑暗中摸索著,竟真如貓兒一般,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靠近東北角的地方,有一個小房子,外麵兩名禦林軍的軍士正在把守。
這就是關押今夜行刺貴妃的凶徒的地方。
黑影在暗中觀察了許久,大約是發現禦林軍的守衛十分嚴密,無從下手。他開始繞道,隱沒在陰影裏。
片刻之後,這鬼魅一般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那小房子的房頂上。
他悄悄兒地沿著屋頂攀爬,身姿如狸貓一般跳躍,如水蛇一般遊動,房門口的兩名禦林軍,竟渾然不知有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他們的頭頂。
黑影在屋頂停住,縮成小小的一團,然後手中多了一根短笛一般的小管。
小管名牛毛針筒,管子裏麵有牛毛一樣纖細的銀針,針上有毒,見血封喉。
黑影將那針管對準了屋簷底下的兩名禦林軍之一。
隻消輕輕吹上一針,這名軍士就會一聲不吭地死去。黑影有自信,可以在另一名軍士反應過來之前,再朝他吹上一針。
他已經將嘴附上了針筒的吹嘴。
就在這時,一支羽箭從不可預料的角度破風而來,在黑影發覺之前,銳利地穿透皮膚和肌肉, 釘在了他的肩頭。
黑影慘叫一聲,從屋頂一頭栽下。
亮光大作,四麵八方如潮水一般湧出來成群的禦林軍,火把、長槍,火光和寒光照耀之下,黑影像個暴露在舞台上的小醜一樣無從閃躲。
禦林軍統領林金劍從人群中大步走出,走到黑衣人跟前,抓住他蒙麵的三角巾,毫不客氣地往下一扯。
白玉般的肌膚瞬間暴露。
金劍冷冷地笑起來:“淑妃娘娘,深夜殺人滅口,好有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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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常樂的精神已經穩定。
趙容毅告訴她,所有害她的人都已經抓住。
羅子驍。
傅月環。
他們的罪行已經全部查清,傅月環安排化名仇樂的羅子驍進入太醫院,羅子驍在太醫院給常樂配的安胎藥中加入百日香藥粉,可惜卻被查巫師及時識破。
羅子驍知道自己很快就被會查出,背水一戰,抱著同歸於盡的必死之心,在丹陽宮放了一把大火,試圖趁亂刺死常樂,卻不料常樂身邊有喜鵲這樣的武功高手,功虧一簣。
而趙容毅早料到羅子驍背後還有黑手,故意讓金劍將羅子驍關押在掖庭局,就是為了引蛇出洞,沒想到傅月環竟真的敢半夜來殺人滅口,被金劍當場抓住。
至此,所有真相都已大白。
傅騰一早便脫冠請罪,跪在了宮門口。
傅夫人據說已經哭得幾度昏厥,起不來床了。
被關押在大理寺獄中的羅子驍,和被軟禁在掖庭局的傅月環,倒是平靜得很,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走到了末路。
“我想去看看他。”
大慶宮中,常樂麵色平靜地對趙容毅提出請求。
趙容毅凝視著她:“一定要去?”
他將手放在她仍舊平坦的肚皮上。
常樂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柔聲道:“沒事的。我隻是想,跟他有個了解。今日過後,我跟他,永生都不會再見了。畢竟是故人,我想送送他。”
趙容毅最終還是點了頭,並且親自陪著她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監獄,曆來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這些犯人的身份往往還都不尋常,有過勳貴國戚,也有過朝廷重臣,以羅子驍的身份,若非犯的是行刺貴妃的重罪,也沒有資格被關在這裏。
所有的監獄都是一樣的陰暗。
常樂請趙容毅留在外麵,她自己帶著喜鵲、小鈴鐺,長弓帶著兩名侍衛保護著,進入了關押羅子驍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