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一雙怨毒瘋狂的眼,在昏暗的燭光照耀下明滅閃爍捉摸不定,那樣沸騰翻滾的恨意聚集在漆黑一片的瞳仁裏讓人心驚。一點一點從身後的甬道裏緩緩步出來的人,嘴角上揚帶著詭異的笑容,眼神卻讓人覺得這個人已經接近瘋狂邊緣。
清言。
從尋簪閣修羅堂順利逃脫後一直再未現身的神秘女子,幾次潛入尋簪閣尋找“紅顏”、給墨三下了“流離”的人。她就這樣在墨夜、墨三和唐林芸的注視下款款來到囚室前。
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三個人在她說話的時刻同時聞到了一種幽幽的冷香,無聲無息地悄然在空氣中揮散,似乎能夠無孔不入,傾蝕心神。
墨夜感到片刻的恍然,想要動一下身體卻有點身不由己,而墨三已經開始神智昏聵,意識到應該要屏住呼吸,仍舊已經晚了。清言得意地冷笑,並不急著行動,好整以暇地等著藥效徹底控製對手的神智。這件事實在拖得太久了,還是早些解決為好。她想。
唐林芸卻動了。她端著燭台靠近鐵欄柵,借著不太明亮的光線盯著突然出現的女子,表情複雜。
“我不管你是誰,但你要知道我是誰,這點‘眼兒媚’,對我不可能起作用。”
“哦,可是那又怎樣呢。你被關在這籠子一樣的地方,就算是鷹,也已經是折了翅膀的鷹,再也沒有一點威脅。”清言漫不經心地笑著,顯然沒把唐林芸放在眼裏。
“唐林芸,原本你還可以活著,畢竟你有可能知道‘紅顏’的配方。現在呢先閉嘴吧。呦,瞧瞧,這一動不動的男人是誰?好像是我們不可一世的墨大閣主,你為了救你的墨三,如此高調地出行,這份心意當真讓人感動不已呢。那墨三又不是個女人,你這算是士為知己者死呐還是——有些特別的嗜好?瞧我,光顧著說廢話忘了正事兒,閣主應該也把配方帶來了吧?”
清言伸出手去想挑起墨夜的下巴,墨夜冷冷地看她一眼,略略偏過了頭。
“囉嗦。”
“你說什麼?!”
“別學得真像個女人一樣,演過頭了,舒正揚。”
清言臉色一變,收回手,擱在自己下巴上來回撫摸,眼中惡毒的光芒更盛。墨夜的話音剛落,囚室裏的唐林芸完全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手中的燭台“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光線暗下去的一瞬間,幾個身影同時一動,快速交手;等蠟燭再被點起的時候,幾個人完全換了格局。
清言依舊站著,身上衣衫卻破了幾分,右手按著左肩,有血跡從指間慢慢滲出。墨三躺在墨夜身後的一個安全角落裏,而墨夜長身而立,手中執劍,完全沒有中了迷幻藥的症狀。
“不可能,難道你也百毒不侵?”清言恨恨地喝罵,剛剛的局麵完全有利於她,現在卻換過來了。
墨夜伸手彈了彈身上沾染的灰塵,才抬頭看著對麵。“同一個伎倆用兩遍,就是蠢招了。”咬牙切齒的女人低頭半晌,再抬眼時,眼中瘋狂的神色愈濃。
“沒錯,我是舒正揚。”隨著言語聲,她抬手摘下臉上一張精巧細致的人皮麵具,下麵赫然是一張飽經滄桑的男人麵孔。隨即室內響起了一些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聲,仿佛誰的關節被折斷了一樣,聲音響個不停,清言的身體也隨著發生變化,很快,她開始變高變壯,最後站在幾人麵前的,不是舒正揚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