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閣主,能不能告訴我哪裏出了破綻,你是怎麼知道的?”再開口時,已是渾厚低沉的男聲。
墨夜微垂著眼,看不出在思量什麼,“演技一流,沒有破綻。我猜的。”輕描淡寫一句話,讓自爆身份的舒正揚氣結,按捺著性子把心底的氣憤放到一邊,稍稍走近墨夜。
“時間不多了,墨三馬上就會變成廢人。這樣,我給你解藥,你給我配方,我們公平交易,如何?”
從卸下偽裝開始,這個男人,始終沒有向牢獄中被自己親自囚禁的妻子看上一眼,他的眼裏,隻有墨夜和配方。
一時沒有人出聲,在他提出了看似公平合理的交易後。
“為什麼?”滿室寂靜的對峙中,一個略帶哽咽的女聲低低響了起來。唐林芸跪坐在地上,滿臉悲傷與惘然。
“為什麼?”她抬頭小聲問舒正揚,幾不可聞的聲音,卻像重石一樣砸在幾人心頭,那樣的哀戚、那樣的絕望、那樣的不敢相信。
“你說過你愛我,然後你疏遠我,你囚禁我。我其實都可以不計較,我想總有一天,你會想起對我的承諾,放我出去,然後我們可以忘記所有的不愉快,依舊好好生活。可是現在,我沒有價值了,所以你要殺我。”
“唐林芸,不要說得你好像天真單純被我一味迫害一樣,你不過是一個毒婦。”舒正揚終於回頭看著唐林芸,居高臨下看著昔日愛侶的男人眼裏卻帶著怨恨與,厭惡?
“正揚,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那些相遇相伴的美好回憶,那些執子之手的美好諾言都是假的嗎。“你其實從來沒有愛過我,是嗎?”她癡癡地笑著,眼淚一滴滴滑落。
舒正揚的眼中猛然多了點可以稱之為痛苦的東西。
“從來沒有?怎麼可能……我曾經那麼喜歡你,我真的想和你白頭偕老。可是你,表麵天真純良,內裏卻是個蛇蠍毒婦!我怎麼敢,怎麼敢跟你這樣的人睡在一張床上!”
“蛇蠍毒婦?我以為你一點都不在意我是唐門的人,原來你心裏我隻是一個蛇蠍毒婦。”
“何必狡辯?是你殺了玉秀對不對,是你怕她奪了你的位置,因為你生不出孩子,所以你嫉妒她,殺了她!”
“玉秀?……正揚,你明知道她死於難產——”
“別裝了!你要讓一個人死於難產何其容易!你以為假裝寵愛他的兒子搏個賢良的名聲就可以了?你其實恨那個孩子要死吧,我早就看透你了!”
唐林芸不再辯解,隻是跪坐在冰冷的泥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聽舒正揚在自己耳邊一聲聲數說著自己的罪狀。
“你這個蛇蠍毒婦還敢說愛我?連長生藥都不肯給我!你根本是妖精!我跟你要了一遍又一遍,你怎麼都不肯說。你根本隻想獨享天下是不是?”
“同床共枕數十載,原來,在你心中,我是這樣十惡不赦的人。”唐林芸再抬頭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光彩,就連那張絕色傾城的臉,都仿佛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憔悴不堪。“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我們真是,枉做了十數年夫妻。”
舒正揚看到唐林芸完全絕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忡。就在這時,一柄劍擱在了他脖子上。
耳邊響起的,是一個永遠冷靜永遠不會動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