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路何往(1 / 2)

紫眸少年安棱一直站在房間一側,看那個男人好整以暇地歪在塌上翻閱一本古籍,他今天臉上又換了新的麵具,看上去像個清秀的年輕人,長長的頭發沒有任何束縛,像一匹光滑的綢緞一樣安順地垂到腰側。

閣裏的弟子來來去去,每個人看見那個男人都是同一副敬若神明的表情。

安棱住進來已經好幾天了,從沒見過那麼多人同時在眼前晃悠,大部分時候,這裏都是安靜的、空曠的。今天的尋簪閣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忙碌。

他獨自在這房間裏站了很久,沒有人來叫他坐下,但也沒有人來趕他走。至於榻上的男人,更是把他當空氣一樣,自顧自看書看得入神,從側麵看過去,那張被頭發半遮半掩的臉似乎也沒有那麼平凡。

不知道那張麵具下的臉,究竟是什麼模樣?誰見過這張麵孔的真相,那又是怎樣的容光。江湖中傳言的絕色,是真的嗎?還是其實,麵具下的眉眼,就如他的麵具一樣,平凡無奇。

男孩有些怔忡。

就是這個男人先要他挖掉自己的眼睛,後來又要他留在尋簪閣,卻沒有說過要讓他幹什麼。這幾天來,安棱不是跟著謝語童心心念念的等著姐姐的消息,就是自顧自地在閣裏轉悠,也沒有人來阻止他,倒像是對他完全沒有防備。

又或者是因為這裏隻是一個分部,沒什麼機密需要防人吧。雖然這樣的想法很明顯是在自欺欺人,安棱卻不願想是因為墨夜沒打算防備他的緣故。

剛開始的時候,安棱是不太願意去找墨夜的,盡管到底自己的眼睛還是好好的在自己臉上,事情卻並不會就此揭過,那個男人總給他一種冷漠殘忍的感覺。反而是謝語童,似乎從一開始就看上去和藹可親,而且對他也溫柔有加。所以當他聽說謝語童的外號叫“血屠女”,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時,反而有些吃驚。

人不可貌相,諺語總是有道理的。

如果謝語童沒有看上去那麼善良,說不定墨夜也沒有看上去那麼殘忍。

安棱大著膽子光明正大地打量著墨夜,男人愛穿的衣服顏色素淡,無非是黑白灰淺碧深藍之類,但細看就奢華無比,常用金絲銀線繡出低調的花紋,行動的時候被光線一照才會顯出細碎的光芒。性格也奇怪,喜怒無常那是基本的,似乎有多個人格一樣,在一千個人麵前可以表現出一千種模樣,當然,前提是,這所謂的一千人要他看得入眼才行。

在一般人麵前,他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有時候,明明那人是在溫和地笑,可一接近他,就感覺無言的懼意,這種懼意就好像是本能一樣,從靈魂深處漫上來,無法克製。

也許,這跟他練的武功路數有關?尋簪閣主墨夜,究竟練的是什麼武功、武功高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如果直接問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安棱突然想,隨即立刻否定了這個奇怪的念頭,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危險了。

“看什麼?”墨夜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書,望著堂下呆呆望著他的少年。

“啊?呃——閣主,什麼時候能有我姐姐的消息?”被男人突然的發問驚嚇到的少年慌忙找了個借口搪塞。

墨夜沒有回答,隻是盯著安棱,似乎要把他從外到內看個透,直到他受不了微微低頭以後,才若無其事地回答,“很快。”

安棱點點頭,長出了一口氣,轉身想走,身後卻又傳來男人沒什麼溫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