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沒有人能確切地說出墨夜的過去,他也從未提起。尋簪閣一夜之間現身江湖,當年也曾引起武林格局的巨大動蕩,卻在各種挑釁討伐無端未遂之後,終成傳說。
誰管傳說背後的隱秘過往,當眼前隻看到富麗堂皇。
麵對墨夜的反問,蘇沫難得地保持沉默,而墨夜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沒有忘記自己此刻與蘇沫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麼,不會因為蘇沫的一席話而被打亂思緒。有時候,他理智得令人發指;有時候,卻又會流露一點別人無法懂得的溫情。盡管這點溫情,很少有人能夠注意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常常是仰望的,以至於到最後,大家都忘了他也隻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蘇姑娘,我再問最後一遍,那些人的失蹤都是因為你?”墨夜這句話說得很慢,也許想留給別人更多思考的時間。
然而蘇沫毫不遲疑地抬頭,望著對方,表情堅定。
“是。”
在這個回答被吐出來之後,房間裏有過一段長時間的靜默,墨夜直直地逼視著蘇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中盡是化不開的黑暗。蘇沫等在那裏,不安一點一滴地積累,最後變得繁重不堪,沉沉壓在心頭。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捏得指關節都開始泛白卻不自知。
而那個男人終於坐回椅子上,沒有再看她,隻是盯著腳下的地毯出神,接下來說出的一句話卻如往平靜的湖麵扔了一塊巨石,翻湧起巨大的浪花。
“你可知道,你一心一意要維護的人,未必會領你的情。”
蘇沫臉色一白,努力強撐著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如果此時,蘇沫能聽到墨夜未能訴諸於口的那聲歎息,想一想墨夜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她同一個問題,也許事情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但遺憾的是,很多時候,當我們已經一意孤行,就永遠看不到別人伸出的援手。
她最終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如今我就在這裏,全憑你們處置。”
“失蹤的人都在哪裏?”
“我殺了她們。”
“怎麼殺的?”
“就是……那樣殺的。”
“屍體呢?”
“埋了。”
“埋在那裏?”
“太多人了,我記不住。”
“最近的一個也記不住?”
“我——”
“這兩天為什麼要頻繁作案?”
“……”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來,讓蘇沫毫無喘息的餘地,墨夜咄咄逼人的姿態與剛才截然不同。她讀不懂,他此刻眼中跳動的火焰。隻能勉強自己去回答,卻發現自己在這樣的攻勢下完全無法好好想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
到最後,完全是憑借著本能在應對,空氣中某種凝重鋒利的氣氛讓她幾乎要崩潰,當墨夜問她,“蘇沫,你之前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的時候,她差點要脫口而出“不是”了。還好,她控製住了自己的心神,於是在墨夜看來,蘇沫是很真誠而懇切地在告訴他,對,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他給出了他能給予的最後一個機會,對方卻根本沒有想要把握。最後,他隻能俯視著她,眼中有某種憐憫的情緒。
“蘇沫。你忘了我們有一具屍體,霜風樓的子離。她的致命傷是窒息,死後屍體被人啃食,是人,不是野獸。你喜歡吃人?”
“不……”她似乎想要反駁,卻在下一刻生生抑住了衝到嘴邊的話語,閉著眼睛點點頭,“是,都是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