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疏狂一醉(二)(1 / 2)

偌大的風和殿內,再無一點聲響。

一個是已經無法再說話,另一個是已經無話可說。

清寒癡癡地看著榻上躺著的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可曾後悔,將他從北境召回,浴血沙場他都能涅槃,竟然會死在這風平浪靜的京城裏。

京城,難道就如他表麵看上去的那般風平浪靜?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什麼天理倫常,什麼安邦定國,人死身滅,便是一場虛無,隻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就算是同為男子又如何?就算是臣子又如何?就算是兄弟又如何?

清寒身形一動,忽然跪在榻邊,執起舒齊紈的手置於唇邊,摩挲他粗糙的掌心。忽然之間,不再猶豫,支起身子湊到他唇邊,嘴唇觸碰間,聞見幽幽香氣,似將什麼都拋棄了。

唇齒糾纏之間,清寒忽然覺得唇上一痛,放開舒齊紈支起身子,口中滿是血腥味道,心裏卻喜不勝經。

舒齊紈眼皮動了一動,握在清寒手中的手指微微顫動,清寒屏住呼吸,卻不見他再有半點回應。

待他緩緩近身,黑色朝衣覆蓋在舒齊紈胸口,口中喃喃喚道:“齊紈。。。。。。舒齊紈。。。。。。”

舒齊紈沾著點點血跡的唇忽然間開闔,“熱。。。。。。”

清寒皺了皺眉,伸手探了探舒齊紈額頭,隻覺得滾燙異常,方欲出聲喚謝燚入內,忽然瞥見舒齊紈臉上青灰色褪去,泛起層層潮紅。

溫潤手指探向舒齊紈胸口,連胸口都滾燙得似是要燃燒起來。

舒齊紈麵上青灰已褪,毒隻怕是除盡了,渾身發熱,麵泛紅潮,藍芯草的藥效開始發作了。

舒齊紈斷斷續續地低喃,清寒靜靜地站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沿著他脖頸往下,解開那件染血中衣。

“這件衣服,早就該脫下了。”清寒喃喃道。

不知是嫌棄那衣服血跡斑斑,還是在說別的。

秋意闌珊,一晌貪歡。

羅衾不耐五更寒。

一陣涼意襲來,躺在木塌上的一人本能地縮了縮手,無意間將手放到另一人臉上,觸手溫潤,半晌之後,那手像碰著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猛地縮了回來。

舒齊紈本以為他會如昨夜一樣,不管怎麼樣都困得睜不開眼睛,忽然之間輕易睜開眼,望著身旁躺著的這個人,腦海中一片空白。

宮燈一盞,忽明忽滅。借著這點點燈火,舒齊紈看清了這人的臉。

細長的眉,瓷白膚色,閉著眼睛因而少了平時那一股狠戾與冷漠,嘴角含笑顯得分外無辜。

薄薄羅衾蓋在二人身上,宮燈內燭火搖曳,終於熄滅。

舒齊紈望著清寒,呆坐半晌,忽然間伸手探到他頸間,另一隻手也準備探過去,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被清寒緊緊握在手中,動彈不得。

舒齊紈一根一根緩緩掰開清寒修長如玉的手指,雙手探到他頸間,觸碰到他溫熱的肌膚,略一發力,舒齊紈便發現自己雙手忍不住抖動。

輕輕一聲歎。

清寒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眼眸內閃著異樣的光芒,“舍不得殺朕?”

舒齊紈默不作聲,鬆開手,轉身欲下榻。

清寒自身後揪住他的手腕,“朕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願,留在朕的身邊?”經過昨夜,他已經想得很清楚,如果舒齊紈願意,他可以讓那個秘密,永不見天日。

舒齊紈一語不發,默默甩開清寒的手,撿起地上那件暗紅中衣就往身上披。

清寒亦披衣而起,按住舒齊紈的手,“那件,已經不能穿了。”說罷親去取了一件中衣,替舒齊紈披上。

舒齊紈緩步走向殿門,清寒立於原地,待他走到殿門時,終忍不住再開口,“舒齊紈,不管你怎樣看朕,至少,朕待爾情真。”

舒齊紈冷笑一聲,推門而出。對你來說,這是情。於我,卻是奇恥大辱!

舒齊紈沒想到一出寢宮便會看見一個人,那人眼圈發黑,似乎一夜沒有合眼,看見舒齊紈時猛地停住腳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舒齊紈。”

舒齊紈轉身就走,沒走幾步便被謝燚追上,“舒齊紈,我以為你已經。。。。。。”

謝燚忽然之間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為了追上舒齊紈,伸手抓他肩膀,哪知舒齊紈所穿白衣觸手滑膩,一時沒有抓住,反而將他衣襟拉下,露出半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