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靖公入宮赴宴,舒齊紈稱病未去,離時白天玩得太瘋,夜裏纏著舒齊紈唱曲,還未唱到一半就已先行睡去。舒齊紈替她掖好被子,獨自一人踏著月色回房。
方一推開門,借著點點月色勾勒出的一個人影闖入舒齊紈眼簾,舒齊紈認出那人背影,心想赫連誠不欺我,腳步不停地走了進去。
“舒齊紈,好膽量!”那人忽然出聲。
舒齊紈一字一頓地說:“李大人謬讚了。”
那人猛地轉過身來,目光如電看向舒齊紈。
“不知李大人深夜到此所謂何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大人此時應該在鎮守南境才對。”舒齊紈接著說道。
李玄恍若未聞,走近舒齊紈,“舒大人,皇上很是看重你啊!”
不知是否錯覺,舒齊紈隻覺看重二字被李玄說來別有深意,眉毛不自覺地微皺。聽謝燚的口氣,皇上似乎是下了決心,為一個閑散郡公誅殺封疆大吏,換成是誰都會意難平,舒齊紈隱隱猜到李玄來意。
“李大人有話不妨直說。”舒齊紈此刻恨不得每個人都像謝燚那般直來直往。
“聽聞舒大人曾兩番夜宿風和殿?”
李玄對舒齊紈驟然變冷的神情感到很滿意,再瞟了一眼他不自覺收緊的拳頭,忍不住暗歎一句,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麼藏不住心思。
舒齊紈微微抬眼,隻見李玄已經走到書桌邊,兀自點了燈,又將一份泛黃的布帛攤開在桌上。
“舒大人,這份東西,想必你會感興趣的。”
舒齊紈遠遠看著就已猜到那是什麼,待真的一步一步走近,親眼見到那上麵的字跡,心頭的震撼卻一點也沒有減少,按在桌上的指節泛白。
“皇七子清齊,少時多病,寄養於寧懷侯府,姑母躬親撫育,自幼聰穎好學,敏而通達,文武全才,著傳位於皇七子清齊。。。。。。”
舒齊紈看完之後半晌才從震驚中醒過神來,心裏波瀾詭譎一場,挨到最後,竟然有些想大笑出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先帝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他,是想要給他們母子一些補償嗎?他終究是心中有愧,不施舍一個皇位,無法安心地死去。
李玄見他一時眉頭緊鎖,一時又浮出個笑來,卻始終一言不發,正要開口開解,舒齊紈又忽然站直身子,麵無表情地問道:“這份詔書怎麼會在李大人手裏?”
李玄愈發覺得較之清寒的刻薄寡恩、感情用事,舒齊紈愈發顯得是一個可造之才,當下也不隱瞞,“先父是先帝時的尚書仆射,先帝自廢太子之後一直未再立,彌留之際才命先父擬了此詔。宇內不安,先父怕這份詔書難以服眾。。。。。。”李玄忽然不再說下去。
舒齊紈在心裏冷哼一聲,說到底先李大人是矯詔傳位給了清寒,也難怪清寒會拿李玄當作心腹。轉念一想,他就這樣和李玄撕破臉皮,實在不值。
舒齊紈的恢複速度讓人咂舌,李玄一麵收了詔書一麵不經意地問:“舒大人可是早就知道了?”
舒齊紈不答,隻問:“李大人想讓我怎麼做?”
李玄看定舒齊紈,麵孔被搖曳的燭火映得有些古怪,“舒大人難道不想要回原本屬於你的東西?”
舒齊紈沉默半晌,忽然抬頭問:“如何要?”
李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切都太簡單了。
“舒大人今夜同我進宮,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
舒齊紈知李玄曾是禁軍副統領,禁軍之中想必有不少親信,隻是沒想到李玄會這麼急著動手,看樣子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行此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