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露中宵(二)(1 / 2)

李玄略一沉吟,拔劍遞給舒齊紈,弑君的罪名有人出來擔是最好。他隻沒料到舒齊紈心狠至此,至親手足也敢殺,不過轉念一想,皇上對這位舒大人的所作所為,實在稱不上是手足之情。

舒齊紈握住劍柄的一刹,清寒心如死灰,索性閉目不語。

舒齊紈持劍穩穩踏出一步,陡然回身後刺,李玄心頭大駭之餘掏出懷內藏著的匕首格擋,鏗鏘一聲,劍斷兩截,李玄持匕首來攻,舒齊紈躲也不躲,隻微微偏了偏身子,握著那柄殘劍,一劍刺入李玄胸膛。

李玄死不瞑目。他到死也沒有弄明白是什麼原因讓舒齊紈臨陣倒戈,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明白,舒齊紈從來就沒有站到他這一邊。

李玄的匕首還插在舒齊紈肩頭,舒齊紈像是忘了這回事一般,從李玄懷裏拿了染血的詔書,,一步步走近清寒。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清寒睜開眼,隻見到麵前血染青衣舒齊紈。

“你受傷了。。。。。。”百轉千回,最終還是說了這麼一句。

舒齊紈忽然開口:“先帝和長安公主的事,你可知道?”

清寒的臉色陡然又白了幾分,失了血色。

舒齊紈捏緊拳頭的骨節咯吱作響,忽然伸手拔出肩上的匕首。

溫熱的血濺在清寒臉上,下一刹朝珠玉冠叮叮當當滾落一地,幾縷發絲隨著清寒散開的頭發飄落。

清寒麵上那滴殷紅的血液仿佛感受到這刻骨的恨意一般迅速凝固,他恨我恨之入骨,清寒嘴角綻放出一個笑來,但到底還是舍不得殺我。

舒齊紈一抬手,詔書飄然落在清寒身前。

“原來。。。。。。你。。。。。。”清寒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舒齊紈沉默半晌,忽然開口:“陛下,李玄死了的消息不能走漏,禁軍隻怕要來一次換血。另外,李玄已死,臣願南下為陛下分憂,南齊這些日子也囂張夠了。”

清寒如夢初醒,恍惚間憶起那日命他奉酒欽安殿,他也是這麼說,臣舒齊紈願為陛下分憂。

見清寒遲遲無語,舒齊紈忽然俯身揪住清寒朝服衣領,湊在他耳邊說:“今時不同往日,清寒,我舒齊紈今日沒有與你爭這天下,並非我沒這個能力,而是我不屑不願,我既生為將種,就是安邊戍國的命,我一日稱你為陛下,這一生都會稱你為陛下。”頓了頓將清寒手中捏著的詔書收回,轉身便走。

謝燚一等宴會散了便直奔舒府,聽說舒齊紈病了,雖不知真假,下了馬車才發現舒府大門緊閉,天光微亮,幾聲雞鳴,在門口呆立半晌也不知是去是等。

“見了此情此景,才發現你們中原的詩所言非虛。”

“什麼詩?”謝燚轉身見了赫連,本能地問道。

“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謝燚心裏暗罵赫連是個半吊子,這都快天亮了,哪裏還是立中宵,可終究是難免一陣窘迫,國字臉上又泛出可以的一抹紅。

赫連入宮赴宴前特意吩咐人留門,這時大門洞開,見謝燚還站在原地不動,忍不住提醒:“謝大人可是來找舒大人?”

謝燚趕緊跟進去,與赫連分道揚鑣,直奔舒齊紈平日住的廂房。走了兩步又覺得太過突兀,哪裏有天還沒亮就來探病的,頓住腳步一抬眼便看見舒齊紈平日住的廂房,沒關門。

“舒大人?”

沒有人應。

難道病入膏肓了?謝燚連忙走進去,屋內漆黑一片,謝燚盲人摸象般在桌上探到了燭台,又取了火折子點燃,滿室寂靜,舒齊紈不知所蹤。

“不是說病了嗎?怎麼不好好在家養病?”謝燚自言自語之間將燭台重新置於桌上,眼角不經意瞥見桌麵反光。

新任的大理寺卿已經養成了揪著蛛絲馬跡不放的習慣,本能地低頭細看,模糊的一塊墨跡下邊還站著些許紅色印泥,細細看來,謝燚心下跳漏一拍,那團墨跡反過來看剛好是一個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