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深秋時節,謝燚仍是一身漆黑官服,撐著腦袋對著案上擺著的厚厚卷宗發愁。
敲門聲忽然響起。
謝燚頭也不抬,“進來。”
門一開,陣陣寒風也跟著魚貫而入,吹得卷宗紛亂,謝燚渾身一涼,忍不住走神,冬天快來了吧,也不知那人現在行至何處,江左還是螢城?
“公子。。。。。。公子。。。。。。”連著兩聲,謝燚才回過神來,掩飾地咳嗽一聲,“什麼事?”
“回公子,皇上今晚設宴,請公子進宮赴宴。”
擱下筆,謝燚轉頭看了眼外間天色,眉頭又不自覺地鎖緊,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舒齊紈走後的這個月皇上第幾次設宴了,皇上像是惦記上自己了,一次也沒落下。
“就說我病了,不去。”謝燚垂頭接著看卷宗,看了半晌還沒聽見開關門的聲音,一個慣用的審犯人的眼神掃過去,“怎麼還不走?”
“公子,這次皇上宴請南齊使者,特地吩咐諸位重臣務必到場。。。。。。”
南齊使者?舒齊紈啟程南去不過月餘,怎麼南齊的使者就巴巴地來了?南齊犯境,皇上怎麼還設宴款待使者?
帶著一係列的疑問,謝燚坐上了駛往宮中的馬車,馬蹄輕叩在青石板路上,謝燚端坐在車內,不知不覺身子便靠向一邊,沉沉睡去。
赫連從馬車上下來,一眼便認出停在一邊最不起眼的青色馬車,不由信步走過去,見對方車夫不知所措站在一邊,忍不住問:“你家大人呢?”
車夫見來人衣著華貴,又一臉凶相,驚得話都說不齊整,“我家大人。。。。。。裏麵。。。。。。”
赫連兀自塌上馬車,一掀車簾就見謝燚眯著眼睛睡得正香。
“謝大人!”赫連玩心頓起,忽然大吼一聲。
謝燚夢得正酣,夢中的人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卻就是看不清他容貌,待就要湊到自己眼前,謝燚好不容易瞥見那灣如煙淡眉,耳朵忽然被震得嗡嗡作響,猛地睜開眼,見了赫連那張黝黑胡人臉,不由得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赫連被問得莫名其妙,“怎麼就不能是我?”
一問一答之間謝燚已完全清醒,可起床氣還在,當即冷著臉衝赫連道:“北靖公請下車,皇上宴請,誤了時候可不好。”
赫連苦笑,我若不來叫醒你,你才會真的誤了時候。當即下了車,同謝燚並肩入宮。
一路上赫連旁敲側擊,想從謝燚口中套出點舒齊紈的消息來,隻恨謝燚口風太嚴,竟然裝傻充愣不肯吐露半個字。
殊不知謝燚被他這麼一打聽,心中更加鬱鬱,舒齊紈去南境,離時掉了一缸眼淚哭著要跟去,最後還是被舒齊紈送到謝府,結果不知道赫連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一日三趟的往北靖公府跑。若是回舒府,謝燚也放心,隻可惜舒齊紈沒走多久,北靖公府竣工,赫連另外開府。
舒齊紈臨行前的最後一句話,謝燚一直縈繞在心,舒齊紈忽然從馬上俯身湊到謝燚耳邊,“小心赫連。”而赫連就站在三步開外,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謝燚再回神時,險些與迎麵而來的人撞個滿懷,那人避無可避,仍碰到謝燚肩膀,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