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中堂果真這麼說?”
左宗棠瞧著剛回大營的信使,目光就像刀子一般刺在他的身上,嚇得信使連連磕頭,賭咒發誓絕無虛言。
左宗棠與和珅多年好友,如此奇怪的命令居然會從和珅嘴裏說出,令他疑惑不解。本以為是信使信口開河,但一介小兵任他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自己麵前撒這種謊,何況從他的表情,左宗棠一眼就知道信使所說的的確是真。
太平天國內亂給了朝廷一個大好良機,左宗棠所部摩拳擦掌,正想趁此機會揮師北上,一舉收複江蘇全境,再直取南京。突然卻接到和珅讓他避開太平軍主力,打通南北道路,與僧格林沁天津會師的命令,這簡直是求末棄本之舉,對戰局沒有絲毫好處,相反還會錯失良機。
“君實他是怎麼了?雖說他對兵事不如我等知曉,但在大局把握一向頭腦清醒,怎麼會說出此等話來?難道……其中另有玄機?”
左宗棠皺眉想著,瞧了瞧依舊跪在下麵的信使,問道:“於中堂讓你回報前還說了些什麼?”
“秉……秉大帥,於中堂隻和小的說了這些,讓大帥立即起兵不得延誤。”信使慌忙答道,突然想起了和珅另一句話,連忙又說道:“對了!小的臨行前於中堂還說隨後會派人送信給大帥,至於是什麼信,小的就不得知了。”
“我再問你,於中堂讓你回來前是否有什麼大事發生?或者接到什麼密信否?”
“這個……這個……。”信使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結結巴巴地半天也沒說明白。
左宗棠眉毛一豎,拍案大怒,索性讓他從見到和珅起周圍發生的事和一切人說的話全部道來,信使這才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費了好大盡才把情況說清楚。
“電報?王有齡的?廣州英國艦隊不戰而撤?”左宗棠敏銳地察覺到了重點,但一時間卻沒想明白這與和珅的命令有什麼關係,坐在帥椅中琢磨了半響,再聯係到和珅命令的內容,身體猛得一顫,頓時明白了過來。
左宗棠跳起就吼道:“眾將聽令!傳令各營,立即出兵!”
“大帥?真的出兵?”大將劉鬆山本就對和珅這命令不滿,在他看來現在正是剿滅太平天國的最好時機,如此盲目以打通南北道路為目標是件得不償失的蠢事。何況,劉鬆山功利之心極強,正想趁此機會多得軍功,第一個就神情不悅的跳了出來。
不僅是劉鬆山,新軍其餘各將領也紛紛勸阻,隻有劉銘傳沒有開口,而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
“軍令如山,爾等敢不從命?”左宗棠已經猜出了問題所在,心急如焚。但他卻又不能與眾將明說,免得大軍中人心惶惶,影響戰鬥力。
“大帥!常言說得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況是於中堂的命令?以標下來,於中堂定是見不得我等奪了頭功,怕大帥您搶了他的功勞……。”
還沒等劉鬆山自作聰明把話說完,左宗棠暴跳如雷,劈頭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於中堂與我搶功?呸!劉鬆山!你是否也想給本帥來個君命有所不授?”
“不敢……卑職……不敢……。”劉鬆山剛才還洋洋得意的嘴臉瞬間變得煞白,左宗棠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很,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拔營!出兵!”左宗棠冷冷的目光向帳內各將身上一掃:“半柱香後全軍一起北上,誰膽敢陽奉陰違的,立斬!”
“喳!”
眾將聽了背脊發寒,連聲應道,再也不敢拖延,急急向帳外跑去。
“省三,你暫留一下!”
“大帥,有何吩咐?”劉銘傳連忙轉回身問道。
“剛才本帥見獨有你未出言勸止,是否已經明白此次出兵的原因?”左宗棠瞧著站在麵前的劉銘傳,淡淡地問道。
劉銘傳抱拳答道:“秉大帥,標下並未悟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