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應戰的大方向已經決定,接下來就是怎麼打好這一仗的問題。左宗棠、曾國藩等人都是老行伍,當然知道從直隸調遣陸軍趕赴戰場得需要多少時間。如果隻依靠新式陸軍的話,這仗估計當他們趕到廣西的時候早就結束了。
眼下,隻能暫時先靠廣西的地方軍隊和法國人周旋,也就是廣西提督馮子才的部隊。
“愛卿等言正合朕意,左愛卿,你是兵部堂官,又是陸軍統帥,就由你兵部直接下令,讓馮子才立即做好出兵準備,先把法國軍隊先攔在廣西境外。”
左宗棠應道:“皇上如此安排恰到好處,微臣立即就著人給廣西發電報。不過……廣西之軍可不比陸軍,戰鬥力怕及不上法國人。以微臣之見,恐怕還得從其它地方再調些軍隊過去,免得馮子才手上實力不足,一戰而敗!”
“從其它地方調軍?” 奕訢皺眉想了想,搖頭道:“左大人,就算現在電告兩廣總督,讓他從廣東調軍恐怕也來不及了。廣東離廣西雖近,可中間有群山阻隔,一去最少也要十天半個月,戰事如火,可片刻也耽擱不得啊!”
曾國藩點頭也道:“的確如此!另外,微臣實不讚成從廣東調軍。要知道法國人這次侵占安南必帶有艦隊隨行。一旦兩國正式開戰,難保法國人不會利用廣東兵員減少之機故伎重演,駕軍艦偷襲廣州等地。”
軍機大臣寶鋆在一旁不解問道:“我朝不是還有北洋、南洋兩大艦隊麼?兩廣正在南洋艦隊守衛範圍之內,難道就任憑法國人艦隊偷襲不成?”
“是啊!依我看來,還是從廣東調兵最快最方便,聽說馮子才此人一向驍勇,想來十天半月還是可以支持的。”另一個軍機大臣董恂立即附和道。
同治覺得他們的話有些道理,可他這是第一次以皇帝的名義和外國開戰,事關重大,不敢有半點馬虎。考慮了一下後,把目光投向了南洋大臣劉銘傳,打算先聽聽他的意見。
劉銘傳見皇帝問他,連忙站出來回道:“皇上,大海可不比陸上疆土,廣闊無比,來去縱橫。以南洋艦隊的實力,和法國遠東艦隊一戰應該不成什麼問題,怕就怕法國人趁我陸上兵力空虛之機遊弋而戰,一旦被法人乘虛登陸我廣東內地,就算到時候微臣把法人的艦隊全殲也是晚了。何況,同陸軍一般,艦隊調遣也不是件容易的是,光後勤、燃料、彈藥等物準備都需要不少時間。而且,兩廣之地海岸線漫長,艦隊為了保證戰鬥力又不能分散尋敵,以微臣之見能不動用廣東駐軍最好。”
“劉大人,你這不是危言聳聽吧?朝廷花了這麼多銀子買艦,難道你居然連廣東沿海一地都保護不了麼?”軍機成林聽完劉銘傳的話一臉的不悅,當即斥問道。
論職位,劉銘傳比成林高,論軍事經驗,成林更無法和劉銘傳比。當那些有些軍事眼光的人聽完他話後,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可隻有這個成林卻大言不慚地批駁起自己來,而且把話說的這麼難聽,頓時就惹火了劉銘傳。
“成大人!你如此而言難道是在指責我南洋畏敵避戰不成?”劉銘傳毫不客氣的頂了一句,隨後轉身向同治拱手而道:“皇上!微臣隻是就事論事,兵事可不是小事,考慮不周必有大禍!我南洋艦隊個個都是好樣的,臣敢擔保,一旦與敵開戰,絕無一個後退之人。可大海畢竟不是陸地,漫長海岸廣闊無邊,再大的船放到海中也隻不過是一顆沙子而已。臣不怕法國艦隊,可臣擔心法國人不與臣決戰,避而偷襲各港,登陸廣東啊!一旦法軍侵入廣東,就算再把他們趕出去也是遲了。再者,如今舉國正是百業待興之機,廣東又乃南方重省,百姓受難,這可損失不得啊!皇上!”
同治頭腦清醒的很,劉銘傳如此一解說他馬上就明白了。正如劉銘傳分析的那樣,廣東離廣西太近,法國人隨時隨地可能打過來,在這種時候抽調廣東軍隊非但不合適,反而應該從其它地方調軍協助,以防不測。可這麼一來,隻靠廣西軍隊和法軍單獨作戰,這把握實在是太小了。一旦戰敗的話,廣西就成了法軍的盤中餐,任其宰割了。同治要用這一戰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和尊嚴,更要讓天下知道他這個皇帝的能力,這種局麵,他是怎麼都不願意看到的。
“雲南?貴州?或者……。”同治不由得沉思起來,琢磨著除了廣東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調配軍隊支援廣西的。可一連想了好幾個地方,都被他打消了念頭,倒不是沒兵,而是內陸這幾處的兵早就潰爛已久,平日嚇嚇老百姓,維持治安還差不多,真讓他們上戰場,很可能槍一響就掉頭而跑。
“左愛卿,依你計算,這陸軍需要多久才能趕到廣西參戰?”同治盤算多時依舊決定不下,轉而向左宗棠問道。
“走陸路的話起碼得一個半月……。”
“那麼水路呢?”